此时此刻,原本一心一意只想着逃离的邪祟黑儿子,现在完全没有了离开的心思。
目光从沈意身上收回,小猫咪又看了一眼鹤见初云,然后迈开四肢朝着村后面的空旷场地跑去。
没多久,它看到了在远处扎堆的村民,便跑得更快了。
在距离接近第一个村民还有十多米的距离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喊声:“溜溜,你去哪里了?快过来啊!”
在同福村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黑儿子清楚知道,溜溜就是这只猫的名字,所以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对面叫它溜溜的小女孩跑了过去,同时,对方也展开双臂抱了过来。
不过就在两边靠近时,它四肢一用力,在地上一跃而起,就这样从小女孩身边擦肩而过。
小女孩一愣,转头看去,就见“溜溜”竟然朝自己父亲那边去了。
这小女孩看着也就只有七八岁左右,身体太弱,跑得不快,遇到阻拦几乎突破不出去,邪祟黑儿子果断放弃了去占据她的身体,转而朝身体更为强壮的成年男人奔去。
很快,“溜溜”来到了小女孩父亲的面前,四肢再次用力,朝他跃去,对方见状赶忙伸出了手,将其稳稳接住,同时脸上带着一些疑惑,望向旁边的妻子嘀咕道:“奇怪了,这猫平时也不跟我亲,怎么现在开始黏我了?”
小女孩的母亲则笑着道:“今天早上你才喂过它,可能是觉得你才是对它好的那个人。”
“也是哈。”男人挠挠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后放下手抚摸着猫咪身上的毛发。
本来还想摸一摸它的头,可下一秒,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滞,深褐色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仔细看仿若深渊一般。
“你怎么了?”旁边小女孩的母亲察觉到自家相公的异常,便出声询问道,但对方也很快回过神来,对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刚刚想起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你先抱着,我去给穆姑娘送点东西。”
“你要送什么?”小女孩母亲一脸疑惑,但对方却没有给她具体的回答,而是看向小女孩,对她招了招手,将她呼唤了过来。
“小霞,快过来。”
“爹爹,我来了。”
“把猫抱着。”
“它为什么要让你抱啊?”
“不知道。”男人直接将猫递给了小女孩,对方赶忙接住,小手在猫咪毛茸茸的脑袋抚摸了一阵,很快就发现猫咪已经不动了。
“怎么不动了啊,睡着了吗?”小女孩出声问了一句,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年纪尚小的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猜到怀里的猫咪已经死了。
只是一抬头,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朝着外面跑了过去,完全不顾他人的劝阻。
“爹爹,你去哪里啊?”
“陈四六!你干什么去?”
“四六叔,外面危险!回来!”
“四六叔有点奇怪啊,他为什么跑出去?要是被阴尸咬死了怎么办?”
“穆姑娘情况如何了?”
“不知道,陈四六应该是想出去看看。”
“……”
对于众人的劝阻声,已经被邪祟夺舍了的陈四六不理不睬,直接冲进了村子中,朝着鹤见初云所在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后面的村民们害怕自己被阴尸注意到,谁也没敢阻拦他,只有其女儿和妻子还在大声嘶喊着让他回来。
很快,被夺舍了的陈四六就看到了正在抵抗阴尸的鹤见初云,等距离她差不多了后,他便大声呼喊道:“穆姑娘!穆姑娘!”
唰!
剑光闪过,一具阴尸的脑袋砰砰几声掉落在了地上。
解决掉面前的阴尸,鹤见初云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
陈四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慌慌张张的道:“穆姑娘,不好了,那邪祟到我们那里去了,杀了好多人!”
“什么!”听到她这话,鹤见初云表情一变,她还没动,远处在空中盘旋搜查的沈意就第一时间往村子后面冲了过去。
沈意这样,更是中了邪祟下怀。
陈四六抬头看到后,嘴角向上微微挑起,露出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阴笑。
鹤见初云不敢耽误,一剑斩了刚逼近过来的三具阴尸。
“我们过去!”说着,她就要朝着村子后面的空旷场地跑去,但在关键一刻,陈四六赶忙伸手抓住了她。
“穆姑娘,你等等!”
“干什么?”
“那邪祟不好对付,我们还是走吧。”
“走?那谁给我钱?”
“你的命都是我的了,还要钱干什么?”
“嗯?”
陈四六的话语突然变得阴冷起来,鹤见初云察觉到异样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中计了,女娃子,桀桀桀~”陈四六嘴里发出不似人能发出的笑音,听到这样的笑声,鹤见初云的表情直接凝固在了那,她想将手抽回,可为时一晚,低头一看,大量黑色的邪祟之力正通过陈四六的手转移到自己的手腕上。
很快,一种莫名奇妙的撕裂感传来,让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等回过神来,面前的陈四六就好像一台突然被人拔掉电源的机器人一样,瘫软在了地上,不用说她也知道,陈四六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唉~
在心里叹了一声,到头来还是中计了。
将手放下,古怪的是,从鹤见初云脸上看不到慌张,有的只是无奈。
她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继续挥剑清理着眼前的阴尸,只不过此刻流转在她身体四周的剑气比之前凌厉了无数倍,剩下的阴尸在剑气纵横下,成片成片的倒地。
另一边,意识空间,无数本就扭曲的线条在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变得更加扭曲。
线条扭曲的范围内,身躯完全由黑色气体组成的邪祟黑儿子从中挤了出来。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与之前占据他人身躯一样,一进入意识空间,它就熟练自然地看向神台所在的位置。
三层神台,它果然没有猜错,鹤见初云的确已经修练到了净阶,而且神台之完美,疫气之少,它平生前所未见。
一瞬间,组成它身体的黑色气体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这是兴奋所至。
太罕见了,实在是太罕见了,这样的肉身,放在以前,它想都不敢想,而今天,它不仅看到了,而且是唾手可得!
想想自己以前夺舍的那些肉身,都是些什么歪瓜烂枣?
根本不能与眼前这具肉身相提并论!
它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省下占据肉身前那麻烦的流程,直接将鹤见初云的肉身变成自己的。
就是可惜了,该有的流程还是得有,毕竟是占据他人肉身的关键。
只不过,意外总会发生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就比如现在的它。
还没有动身,黑儿子惨白色的双眼向上一挪,忽然看到了一个让它感到极为熟悉的黑影。
“咦~那是什么?”
尽管第一眼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黑影的轮廓却让它有些不安起来。
惨白的双眼消失,但没一会儿又重新睁开,它似乎眨了下眼睛,再次看去,这次看得更清楚了。
那黑影全身上下遍布着宛如水晶一般的鳞甲,身体两边长着巨大的翅膀,这分明就是在外面到处寻找自己的沈意!
这一瞬间,它呆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宛如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灭了它所有的激情。
即将得到一具完美肉身的喜悦也在顷刻间转变为慌张。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在它看清对方的时候,漂浮在神台上空做着自转运动的沈意也看到了它,当时就用略带调侃的话语说道:“喲,来了老弟?”
“嗯……你,你,你不是在外面吗?怎么你会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外面那个又不是我,我一直在这呢,就是为了等你,小老弟。”
“你……不对,你是契约兽,你一个契约兽怎么会说话?”
“现在才发现啊?会说话怎么了?我乃甲级上品契约兽,口吐人言只是打打水啦。”
“甲,甲级上品?”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你中计啦哈哈哈哈!”
黑儿子邪祟往后挪了一段距离,此刻它脑子里更混乱,鹤见初云的契约兽在这里,但外面的那只一模一样的契约兽是什么?
它暂且将注意放在鹤见初云的视角上,很快,它就看见先前追杀自己的沈意无火自燃,在空中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些灰烬落在地上。
而鹤见初云也一改之前的颓势,手中长剑无往不利,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又倒下去了大片的阴尸。
直到现在它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追击自己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其实只需稍加力道就可以解决,亏它还到处狼狈奔逃。
“你们……你们……”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个啥啊!既然你来了,那就不要走了,我肚子饿了,上次咬了你一口,哎呀,那味道,至今都让我念念不忘了,快到我嘴里来。”沈意说着,从神台上方飘到了黑儿子邪祟的前面,张开嘴,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这番话语沈意说得轻巧,但对于一个邪祟而言,这无疑是最恐怖的故事。
它身上的黑气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理智告诉它,不能和眼前的沈意硬碰硬,这样后果只会是自己被对方吃干抹净。
没有多想,它当即朝着后面飘去,想要离开鹤见初云的意识空间,沈意也没阻拦,就静静看着。
不过这邪祟占据了不少人的肉身和吸收了不少人的记忆,智力已经和人没什么区别了,反应也很快,刚飘出去没多久,它就想起了沈意之前的话语。
对,沈意说过,它中计了!
至于中的什么计?
之前鹤见初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而现在直接化身女战神,根本没有阴尸是她的一合之敌,此刻在她的视野内,还能活动的阴尸已经不足十指之数了。
而这些能直接说明,鹤见初云一直在演戏,就为了让它入侵她的意识空间,而之后它会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
总之它开始犹豫起来,直觉告诉它,如果出了鹤见初云的意识空间,绝对会发生极为不好的事情。
可是它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回头一看,沈意已经朝着它游过来了,就好像一头看见蜂蜜的熊,隔着老远就张开了巨嘴,就等着大快朵颐呢。
不出去,只会被沈意吃掉,而出去了,就会落入鹤见初云的圈套。
可谓是左右为难。
不过要是不出去的话,被沈意吃掉已经是定局了,除非沈意给它时间去腐蚀鹤见初云的神台,但这显然不可能。
而出去的话,虽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可一切都是未知,说不定其中有一线生机。
想着这些,它心里有了选择。
去赌!
赌后者那存在或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所以它不在犹豫,在沈意又到自己面前之前用身躯直接挤开了意识空间四周的线条,强行了钻了进去。
看着它从自己面前消失,沈意顿了一下。
“行吧。”
晃了晃脑袋,沈意就扭着身躯游回到了神台上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老妖婆,它出去了,你准备好。”
意识空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外界,鹤见初云裹挟着灵力的一指点在了最后一具阴尸的额头上,看着其瘫软在地,她默默取出帕子擦掉了剑锋上沾染的污血。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眉心处有异样的感觉传来,她反应迅速,取下了腰间的竹筒,将盖子打开后就对着眉心处摁了上去。
她右手按着竹筒底部,手心氤氲起纯白色的灵气,激活着竹筒表面上血红色的符文,随着她一声冷哼,眉心处有些许黑气散溢的出来,但大部分黑气都被竹筒吸进其中。
不多时,竹筒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明显就是那邪祟的惨叫声。
感觉差不多了,她放下竹筒,盖上盖子,沿着盖子和竹筒主体的缝隙贴上了好几张符纸,这一系列动作她完成的极为迅速,让人眼睛都看花了。
做完这些,她拎起竹筒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又把竹筒挂回在了腰间。
“搞定了?”脑海里传来的沈意的话语,她随即点点头,开心道:“嗯!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