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意的声音,吴贡表情呆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废弃茶楼里从鹤见初云房里听到说话声,分明就是现在沈意的声音!
那天说话的人就是他,自己没有听错!
“还看什么看?还不快过去帮忙?”
催促了一声,沈意就展开翅膀往鹤见初云那边飞去,自己的命可绑在她身上呢,她可不能出事。
吴贡也很快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不过他们多虑了,现在作为主将的腾良功一死,剩下的那些兵卒士气也变得低迷起来,隔着老远望去,能看到一些兵卒已经开始往后撤了。
吴贡此时受伤严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依旧是一位识阶强者,法身一现,对付他们如同踩死一群蚂蚁一样简单。
沈意飞行的速度减缓下来,将注意力从鹤见初云身上移开,转而观察起周围的一切。
鹤见初云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
官府对付吴贡只派了腾良功这么一位识阶通神者来,这可能吗?
搞不好还有什么后手,现在的麻烦暂时得到缓解,当然得注意一些了。
不过除了逃跑兵卒外,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沈意暂时松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落到了鹤见初云身旁不远的一块船体残骸上。
“老妖婆。”
鹤见初云刚刚一个人面对两位净阶百夫长,也受了些伤,但大抵来说没什么大碍,看到沈意后,她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吴贡。
对方扫了一圈,眉头却皱了起来,向鹤见初云询问道:“王中柱,陈金田,还有邝康他们三个人呢?”
“他们……”鹤见初云望了沈意一眼,低沉缓缓道:“已经死了……”
“……”吴贡沉默了下去,他明白,面对这突发情况,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逃过一劫,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即便如此,听到他们三人死讯,心里还是忍不住悲伤起来。
而越悲伤,他心里对杜尚来的恨意就越是强烈。
他会再去一次冀州城,找到他,将今天的账好好的算上一遍,只不过不是现在。
深吸了一口气,吴贡正准备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他散开出去的感识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嘴巴刚一张开,他就愣住了,刚反应过来,脑子就好像要炸开一般,他忍不住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散出去的感识就好像受惊的蛇一样,如潮水般一股脑全部退回到了神台之中。
紧接着就是自己的契约兽发出的咆哮声
“这……”
吴贡面目狰狞,这幅模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痛苦。
“这是怎么了?”沈意有些没搞清楚情况。
倒是鹤见初云一下子警惕起来,说道:“他这是感识被人攻击了。”
“哦……”沈意恍然大悟。
“不是,有这么疼吗?”
短暂的呆滞后,吴贡缓过劲来,第一时间就对沈意喊道:“快走!”
“什么啊?”吴贡反应变化得实在太快了,沈意一时间跟不上,他下意识地询问,但对方根本没有解释,一手分别抓起武胜和段怀,就朝着岸边飞掠而去。
看到他的动作,沈意心里一紧,哪里还敢多想?
爪子一伸,捏起老妖婆就沿着河流狂飞而去。
竟然能把吴贡吓成这样,可能来者不是他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去哪啊?”
“我不知道!”
“玛德!”
沈意暗骂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眼睛一眯。
只见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接近。
那是一个人,踏空而行的人!
他心里一惊,什么境界的人能够在天上飞行?
当然是灵阶!
“焯!”又暗骂了一声,这下沈意心里倒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了,如果官府还安排了灵阶以上的通神者,那么只有一位识阶通神者也说得过去。
灵阶的修为,足以轻轻松松拿捏吴贡。
虽然对方是来针对吴贡的,但沈意却不敢放松,要知道现在他可是现了身的,要是那灵阶修士认出自己来,绝对会放弃吴贡来追击自己。
他疯狂扇动翅膀,不断加快速度飞行。
而被他用爪子抓住的鹤见初云则帮他观察着后面,但没多久她就惊呼出声:“玄厉!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沈意再次回头看去,这一看双眼顿时睁得老大。
他的目标不是吴贡,而是直接锁定在了自己和鹤见初云身上。
而且那人的飞行速度似乎快得有点离谱了,就一会儿的功夫,双方的距离竟然拉近了一大截。
沈意自然不是对灵阶修士一点也不了解,在青云宗的时候他就对比过,子啊没有能够飞行的命神的情况下,灵阶修士的飞行速度是绝对追不上自己的,但是那家伙的飞行速度起码比老妖婆她师尊青风羽快了四五倍左右。
“这……”
沈意有些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不信邪,更加卖力地扇动翅膀,可依旧阻止不了两边的速度在拉近。
没多久,那人就如同一阵风一般,直接从沈意身边超越了过去,而他也看清楚了这人的样貌。
身穿白袍,肤色隐隐发红,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但一脸威严的男人。
在他超过沈意的瞬间,再一眨眼,就与沈意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然后猛地一停,拦在了前面。
沈意也连忙停住,眼里满是惊骇之色。
就这样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灵阶的范围了,只有一个可能。
玄阶!
这家伙是玄阶尊者!
“我靠!你妹啊!”
沈意在心里咒骂,他才不愿意坐以待毙,哪怕对方是玄阶尊者。
他立刻调转身形,想要往反方向飞,可刚有动作,他就感觉呼吸一滞,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凝固起来。
一种惊惧之感在心里油然而生,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等重新回过神来后,他只想臣服于对方脚下。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对方已经将自己作为玄阶尊者的气息释放出来了,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气息了,而是一种威压,让人抬不起头的恐怖威压。
沈意不想臣服,他只想带着老妖婆逃跑,逃得越远越好,管它什么三七二十一,只要远离这家伙就行。
可是,玄阶尊者哪有他想得那么简单?他还没来得及扇动翅膀,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自己好像被空气禁锢在了半空中,哪怕不动翅膀都会悬浮在那。
“玄厉……”
下面鹤见初云轻声喊了一声,但现在沈意已经无法低头去看了,他不断挣扎,疯狂的挣扎,可越挣扎,周围的空气禁锢地就越狠,渐渐的,他的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断裂或是在错位,皮肉在挤压下变得褶皱起来,全身上下的鳞甲也因此交错在了一起。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沈意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挣扎,更加疯狂的用力,想要挣脱这种禁锢。
很快,他全身骨骼尽碎,见自己依旧没有动哪怕一丁点,沈意绝望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白玉手掌跨越百米的距离,直径伸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连带着鹤见初云将自己一并握在掌心之中。
之后眼前的世界一黑,疼痛难忍,沈意当场昏迷过去。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蝼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拼命,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惟一能做的,只有认命。
……
意识昏沉的他,不断做着断断续续的梦,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渐渐转醒过来,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但因为伤得太重,他看东西看得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
自己好像正处于一片沙石地上,尾巴似乎被绳子绑住了,正被人拉着往前面拖。
沈意也没那个力气转头去看,很快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我没有死?”
“……”
没有人回答他。
而之后他又继续做着断断续续的梦,不过比之前奇怪了不少。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读初中的那个时候,前往公交车站上学的路上,他和平日一样,用两块钱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两串炸鱼丸子,上了公交车后边看小说边吃,结果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串鱼丸的签子直接扎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吃鱼丸为什么非要一边吃一个……
还有在船上与老妖婆打闹时,她和自己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要被对方往脸上贴纸条,结果老妖婆输了好几次后,在最后一次出剪刀输给了自己的拳头,就干脆用两根手指头捅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在给腾良功搞破坏时,他手里的长枪从一根变成了两根,也是精准地捅进了自己的鼻孔中……
……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意又醒了过来,这次他的状态比上次好了很多,已经能看清周围的东西了,自己……好像身处于一座巨大圆形平台上,四周的墙壁上,深浅不一的线条组成了一个个令人看不懂的图案,还有一盏盏燃烧着火焰的烛台,昏黄色的光亮洒在地上,唯独位于最中央的沈意这边是最黑暗的地方,整体构成了一种极为神秘的氛围。
沈意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与遇到那位玄阶尊者时不同,这里只是单纯的动不了,像是被人定住了身,身体不听大脑使唤。
而在那位玄阶尊者面前,他就好像是被人直接砌进了墙里,不断的挤压着。
此刻的沈意可以说是几乎动不了,完全定死在了一个动作上。
不断扫视着,他很快发现,那些图案不仅是四周的墙壁上有,地上也有同样风格的图案。
他意识到,这是阵纹,不能动就是因为自己此刻处于一座阵法之中。
还有,自己除了全身上下骨骼传来的痛楚外,就是鼻子非常疼,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反反复复扎过一样。
鬼知道自己昏迷期间经历了什么。
沈意深吸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己没有死,只要不死,一切都还有得救,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至于那些坏消息?
沈意已经不在乎了,他首先必须搞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然后就是老妖婆在什么地方。
再然后就是自己该怎么脱身。
而在怎么脱身之前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得能动弹,如果一直不能动,那将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该怎么搞?
沈意忍不住开始头疼,想挠一挠但爪子又抬不起来。
他只能保持着一个动作,先控制体内的红气修复着自己受伤的躯体。
地宫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可能是过去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什么的,沈意看到远处的铁栅门外出现了三道人影。
咔,咔,咔,咔……
齿轮转动发出撞击接二连三的响起,铁栅门缓缓上升被打开,那三个人走了进来。
沈意眯眼一看,是三个身穿铁甲的兵卒,不过这三个兵卒不像是大梁的兵卒,不为什么,因为大梁兵卒的内杉大部分都是暗红色的,而这三个兵卒的内杉却是深绿色的。
甲胄款式也与大梁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沈意继续观察着,这三人都没有带兵器,除了甲胄外,就是腰间都挂着一个像琥珀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是不凡,似乎是某种法器。
铁栅门打开后,其中两人就合力抬着一个洗澡盆大小的陶盆走了进来,里面装满了像泥一样的东西,似乎是吃的,上面还有些丹药,暗紫色,绝对不是蕴兽丹。
而最后一人也紧跟着抬着陶盆的两人进来,然后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沈意隐约看到,那兵卒找到了一个摇把,抓着就开始摇动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头顶上又传来咔咔咔齿轮转动的声音。
没多久,沈意抬起眼珠子就瞥到了头顶上有一对大铁钩子垂了下来,钩尖还带着没有干的血迹。
“我尼玛!”
沈意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做那种鼻子被扎的梦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在大铁钩子垂到自己面前时,抬着陶盆的两个兵卒也正好到了,他们也不气,分别抓住一只大铁钩,直接往沈意鼻孔里钩去。
等做完这一切,两人就对第三个人点点头,而对方看到后,抓住摇把又往反方向摇动,不过动作看起来吃力了不少。
随着钩子钩住他的鼻子缓缓上升,沈意的前半部分身躯就这样硬生生被吊了起来,由于无法动弹,他的嘴巴无意识的打开,两人见状便再次抬起陶盆,将里面像泥一样的食物和丹药全部往他的嘴里倒去。
“你踏马的!我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