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涌现出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恨不得现在就跑路走人,不过冲动是一时的。
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
首先,那陈星云身上的衣着与梁人有差异,如果他和自己身处于同一个世界,那么他应该是在另外一个王朝境内,除非他的势力是道教,天剑宫,魔门这种业务范围横跨多国地界并且有空阶强者坐镇的超一流大势力,要不然想要找到自己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也不知道是半年,还是一年?
又或者是好几年?
毕竟这里没有天眼系统,也没有网络,陈星云知道的,也只是老妖婆的长相,想要在万亿人中找到她,仅凭一张脸无疑于是大海捞针。
而且,让老妖婆带着自己鹤见氏一起搬家本就不现实,等到了识阶中期左右,就可以强行掳走老妖婆,哪怕真让陈星云找到了,他也会扑一个空。
然后就是怎么回答陈星云,那当然不能当做没看见,既然问了那就回答,先拖住陈星云再说,他不信就算了,信了那就太好了!
思索了一会儿,沈意心里顿时就有了答案,迈开四肢就走出了供兽堂,朝着主屋的方向而去。
在门前徘徊了几秒钟,他直接推门而入,这是老妖婆的在赵家的闺房,墙壁四周用锦缎遮住,室顶绣花毛毡隔起,温暖又温馨。
屋内陈设之物皆是闺房所用,极尽奢华,一侧一张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凑近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沈意有些失望,也不知道是因为老妖婆不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青渊宗时,老妖婆每天都去主峰练功课,但如果是在鹤见府或者是赵府,她一般不会到处跑,就会在后院练字或抚琴,或者是在前院练剑。
于是从主屋里出来后,沈意就在院子里闲逛起来,没多久,走过廊桥时他眼睛一亮,人就站在护栏前看着下方池塘上的荷花。
加快脚步,沈意迅速来到她面前,开口就道:“老妖……”
刚说出两个字,对方就把头转了过来,沈意一愣,要说出口的话语当场卡住。
眼前的女子无论身形和相貌都和老妖婆极为神似,但是……眼前的老妖婆脸上却少花季少女该有的青涩感,反而多了一种很成熟的风味。
四眼相对,对方双眸缓缓睁圆,沈意心里一跳。
“完了!认错人了!”
眼前的根本不是老妖婆,而是老妖婆她妈!
“她怎么在这?”
沈意有些慌神,顺势嗷了一声。
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反正随后就见赵姝灵一双美眸微微眯起。
“玄厉。”
沈意直视着她,装出三分灵性七分呆傻的表情,一副在回忆什么的模样,但赵姝灵似乎没有在意这些,又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咕咚~
沈意喉咙蠕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完了,这赵姝灵好像听清楚了。
心里挣扎一下,沈意低吼一声,想要装出一副听不懂赵姝灵在说什么的样子,自顾自地往前走。
赵姝灵也没拦着自己,但目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看得沈意心里有些发毛。
往前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鹤见初云的声音。
“娘亲,……嗯,玄厉?”
转头看去,鹤见初云提着裙摆快步走来,好看的眼睛望着沈意责怪道:“你怎么又乱跑?”
沈意没回答,就望着她。
一句话说完,就见鹤见初云看向赵姝灵,见她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不禁疑惑:“娘亲,玄厉怎么了?”
赵姝灵摇摇头,轻笑着:“没什么,只是刚刚听见他说话了。”
“……”鹤见初云愣了半秒,看看沈意,又看看赵姝灵,一下子想明白什么,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玄厉,十有八九是把自己娘亲看成是自己了。
回过神来,她立刻装做一副极为惊讶的样子。
“玄厉说话?怎么可能?娘亲你听错了吧?他说了什么?”
赵姝灵深深看了鹤见初云一眼,将之前沈意嘴里吐出的两个字说了出来:“老……要?是这两个字。”
“……”鹤见初云回头狠狠剜了沈意一眼,她哪里不知道,这玄厉给自己取了一个极为难听的绰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叫自己。
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努力地疑问道:“玄厉,你真的会说话?”
沈意也很配合,立刻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随后吼了一声,努力想要让赵姝灵以为自己空耳了。
“娘亲,玄厉不会说话的,都半年了,他要会说话也不可能瞒我这么久。”
赵姝灵听着鹤见初云的声音笑了笑“或许是娘亲听错了吧,也是,命神又怎会说话呢。”
“是啊,要不是玄厉,我早就死了。”
“你这傻姑娘,说什么呢?”赵姝灵抬手作势要打,鹤见初云见状赶忙把身子往回一缩,忙道:“不说了不说了。”
赵姝灵抬起的手终是没有落下来,无奈道:“你这孩子,算了,不过近些时日也是苦了你了,但玄厉做的不错,要没有了它,娘亲可就没你这宝贝女儿了,当赏。”
说着,她手里出现两个黑色的盒子,打开后将里面的六颗极品蕴兽丹倒在手心,解下上面的绸缎往沈意那边递了过去。
对方见状连忙上前,张嘴一吸,将六枚蕴兽丹一口吞下,看着是极为听话,但赵姝灵打死也想不到,沈意吃下蕴兽丹的同时心里却来了这么一句:“小气,就给六颗……”
鹤见初云见到这一幕,嘴巴抽动两下,但什么也没说。
最近沈意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三天前回到赵家硬是把自己说的多么伟大,一顿两盒精品蕴兽丹不够,非得再加三颗极品蕴兽丹。
一盆蕴兽丹吃起来愣是像喝水一样,哐哐两口就干没了,自己娘亲现在喂的这六枚极品蕴兽丹根本满足不了。
看着沈意吃完,赵姝灵疑问道:“你这玄厉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小?我记得你出发前它比现在大的多。”
“在刘家村的时候偶然得到一法器,可以使人身体缩小,我见玄厉身躯日渐变得庞大,便用在他身上了。”
“这样啊,不过你将玄厉纳入眷灵法器就行,何必这般麻烦?”
“娘亲,玄厉有所不同,他不太愿意进入眷灵法器,我只得如此。”
鹤见初云解释着,赵姝灵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摆了摆手。
“也罢,不过这次在恒州城的教训初云你可得记好了,下次万万不能让自己身处险境了,兴宝身死,娘亲也觉得可惜,但他毕竟只是一个马夫,还不值得让你冒死去报仇,知道没有?”
这番关心的话语,让鹤见初云突然沉默,不由往沈意那看了一眼。
而他听到这话也瞥了眼赵姝灵。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个都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主。
见她沉默,赵姝灵安慰道:“好了初云,生者已逝,难以复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以后的时间还长,不要一直停留在昨天,回头我调两人,给你当一辈子马夫,可以吗?”
“我明白了娘亲……对了,玄厉性子好动,我这几天养伤,玄厉在这院里怕是憋坏了,我先带他出去散散心。”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去吧,回来我让下人做你爱吃的。”赵姝灵摆摆手,点头同意。
鹤见初云笑着回道“谢娘亲。”随后起身对沈意招招手,带着他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沈意摇头晃脑地跟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叹着:“老妖婆唉,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你知道吗。”
他的心声,鹤见初云自然听不到,但沈意大意了,殊不知,影帝另有其人。
看着一人一兽离开,赵姝灵目光深邃,待鹤见初云的身影消失后,她轻笑出声。
“之前听玄厉能口吐人言,我还以为是那狗奴才胡说八道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是件奇事,这半年我家初云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啊,都帮那玄厉隐瞒秘密了,也好……”
摇摇头,赵姝灵叫来两人,也离开了。
另一边,沈意跟着鹤见初云走出了院子,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后就见她开口问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又是写东西?”
“猜对了,那边去。”沈意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亭子昂了昂头,鹤见初云也明白意思,当即朝那边走去,在石桌前坐下后,取出纸笔。
“这次要写什么?”
沈意回答说道:“就写,傲来国……”
“那个傲?”
“骄傲的傲,回来的来,傲来国。”
“然后呢。”
“花果山,水帘洞。”
“没了?”
“没了。”
“好了。”沈意把纸拉过来检查了一下,点点头“”对,就是这个味”然后将纸收入储物空间,心里嘀咕着“陈星云是吧,你丫去和孙猴子干一架吧。”
笔墨收起,鹤见初云好奇地望着他,问道:“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这是什么地方?”
沈意张口就来:“齐天大圣的出生地。”
“齐天……大圣?是谁?”
“一个绝世妖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齐天……
这个名号一般人可不敢取啊。
鹤见初云越发好奇了:“你认识这位齐天大圣?”
“算是吧。”沈意将感识沉浸在储物空间中,清点着里面的物资,也没注意对方,她要问那就直接肯定,反正齐天大圣什么的,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
“那这位齐天大圣,现在还在那花果山……水帘洞?”
“不在。”
“哦,也是,都十几万年,再强大的妖王也活不到现在……”鹤见初云呢喃着,眼中是对那久远时代的向往。
不过她的呢喃声被沈意听进耳朵里,不由愣了一下,往老妖婆脸上多看了几眼。
这老妖婆……不会以为自己是从十几万年前穿越过来的吧?
联想到龙族已经灭绝,沈意越发觉得是这样。
一瞬间,各种想法在心里闪过。
她这样想的话也行哈,以后好忽悠……
想起什么,沈意把感识从储物空间内抽出,询问道:“啥时候回你那宗门?”
“明天早晨。”
“行,那我走了。”沈意点点头,待在这里不能出去,可把他憋坏了,他现在只想回到青渊宗肆意地飞翔。
她没说话,望着湛蓝的天空想着什么。
沈意回到了供兽堂后,就窝在垫子上闭上眼睛消化红气,之后的时间就再没有出去过。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早上天刚亮,就有赵家的丫鬟送来蕴兽丹,那小心翼翼地样子让沈意有些想笑。
吃完蕴兽丹,他就在下人的指示下,来到前院,院门外的道路上,停着一辆四面丝绸装裹的奢华马车,刚走出门,沈意就被马车后面的景象给震惊的一下。
只见马车后面跟着百人余,骑着壮硕的骏马,清一色的铁甲,感受着那股迎面而来的煞气,不知道还以为皇帝出行呢,这么大阵仗。
“玄厉进来。”扭头朝另外一边看去,就见老妖婆手里捏着眷灵法器,将底座对准了自己。
沈意下意识的抗拒,但鹤见初云一脸的不可置疑,往马车的另一边看去,好嘛,看这样子,老妖婆她老妈好像也要跟着一起回宗门,两个人坐马车里,自己想要挤进去,那就先得让赵姝灵受一些委屈,她会愿意吗?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老妖婆,沈意一咬牙,只得往眷灵法器里钻。
算了,恒州城好像距离青渊宗没有多少路程,听人说,哪怕是普通人驾车,也只需要两天的时间而已。
毕竟青渊宗就在恒州城的管辖范围内。
最长两天时间,熬一熬吧。
进入眷灵法器的一瞬间,沈意差点没戴上痛苦面具。
他随便找了一个角落,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强行静下心来消耗红气。
而在外界,随着鹤见初云上了马车,骏马打出一个响鼻,慢慢驶出街巷,出了赵家府邸,马蹄急踏,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飞驰,周围百姓见了唯恐避之不及。
由数百骑兵开道,无人敢挡,高达的十几丈的城墙处,大门早已被守军打开,注视着车队驶离,走向城外秋风马道。
可谁也不知道,远在恒州城五里外,身穿黑色铁甲的兵卒聚集山道,一个个面色凝重,眼中布满死意。
如果在天空中俯视,会发现,除了这群兵卒外,其他地方还有更多的兵卒,他们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很分散,但若是用笔把每个人的身影连上,将会画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
不远处,李微明躺在地方来回打滚,身体痉挛,脸颊上血管凸起,发黑发紫,宛如一条条蚯蚓扭动着,不时发出的惨叫声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他挣扎着,直到将摔落到面前的玉瓶抓在手中,打开吃下其中一枚丹药才好受一些。
那种心脏被人紧捏住的强烈不适感缓缓消减,他坐起身,看着恒州城的方向脸色呆滞。
他躲得了初一,却躲不了十五,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