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脸色却不大好,白皙的皮肤下隐隐透着些灰暗,方才抬头看她们时虽眼神淡然,却略显浑浊,不够明亮,也不知道是不是礼佛的缘故,她周身上下都透着不容于世的游离感。
秦宁之想到了秦老太太,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却精神矍铄很多。
她不觉得蹙了蹙眉,看来顾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是很好。
过了一会儿,丫鬟们布完了菜,顾老夫人便放下佛书,朝她们招呼道:“来坐吧!”
顾长宁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秦宁之也站了起来,随着顾长宁一道儿坐到了顾老夫人对面。
顾老夫人是大家族出身,吃饭的时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一顿饭吃到一半,只能听见碗筷偶尔的碰撞声和人轻微的呼吸声。
气氛格外的诡异安静,一旁侍候的丫鬟们显然已经习惯,神色淡然无波,手脚伶俐地帮顾老夫人夹菜。顾老夫人更不用提,从头到尾,她的表情几乎都没变过。秦宁之倒也还好,上一世在晋国公府的时候,比这种还压抑难受的场面她见都见识过了,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只有顾长宁如坐针毡,食不甘味,想要立刻逃离。
饭毕,顾老夫人放下碗筷,小丫鬟立刻端来了铜盆巾帕和漱口的茶盅,顾老夫人擦了擦手,又漱了口,便站起身,对她们道:“既饿了就多吃一些,吃完就回去吧!”说完,抬脚便朝屋外走去。
顾长宁咬紧了牙关,眸中突然蓄满了泪水。
秦宁之推了推她,暗示她说些话。
顾长宁却不理她,只一抹泪,大口地吃起饭来。
秦宁之叹了一口气,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比起祖母以前对她的训斥责骂,她觉着,还是顾老夫人这样漠视的态度更伤人心。
难怪长宁不愿意见顾老夫人,她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顾长宁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便对秦宁之道:“我要回去了。”
秦宁之觉得拉拢顾老夫人一事还急不得,需要徐徐图之,便放下碗筷,点点头道:“好。”
小丫鬟给她们端来了漱口的茶盅和擦手的巾帕,秦宁之擦完手,无意间瞥见方才顾老夫人擦手的帕子上有些淡淡的红斑,像是未洗干净的血迹。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问道:“这帕子上的红斑是什么?”
小丫鬟被她突然的一问吓了一跳,忙道:“奴婢不知,或许是和旁的东西一起洗的时候染上的。”
秦宁之探手将那块帕子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端嗅了嗅,斩钉截铁道:“不对,这分明是血迹。”
顾长宁也被她吓到了,“什么血迹?哪儿来的?”
秦宁之指了指面无血色的小丫鬟,“这就要问她了。”
小丫鬟连忙摆摆手,“奴婢不知,这,这怎么会是血迹?这是染料。”
秦宁之拧起了眉,“你不要忘了,我会医术,是血是染料我分不清吗?”
顾长宁也跟着厉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块帕子呈给父亲,让他来问问你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到时候你还想抵赖不成?!”
小丫鬟吓得立刻腿软了,忙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郡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隐瞒的,是老夫人,老夫人不让奴婢们说!”
“老夫人不让你们说你们就真的不说了?你们身为老夫人的婢女,应该知道怎么样才是对老夫人好!”秦宁之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其实她也不清楚是血迹还是染料,她只是诈这小丫头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断定这就是血迹了,还是顾老夫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