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朱红色烫金字的匾额,厚重的黑木镶铜铃大门,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两个穿着青色布袍的守门人。
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她是被晋国公府的人用八抬大轿从这里抬进去的。
皇上赐婚,婚礼办得格外风光。
可开始有多风光,结局就有多凄惨。
她是被五花大绑塞到马车里运到庄子上去的。
她还记得她离开时陆氏鄙夷痛恨又庆幸的眼神。
“你早就该滚出国公府!”
顾景元没有来。
她的心就像是被剐了一块,寒风吹进来,冰凉彻骨。
她果然还是没办法忘记,回忆太伤人,遍体鳞伤的心怎么会轻易痊愈?
秦宁之逃了,失魂落魄,仓惶无措地逃了。
她果然,还是很没用。
顾景元正坐在书房窗边的梨花木雕花太师椅上看一卷书册,窗牖半开着,风吹起寒梅的清香飘散在屋子里,让一袭白袍的他看起来清冽又孤傲。
身穿青色绣绿竹长袍的少年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少年如玉,寒梅似雪,明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却让人不敢靠近。
“她来了?”顾景元翻了一页书卷,神色未动,漂亮的薄唇里吐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看痴了的青衫少年连忙回过神来,道:“来是来了,不过她只在国公府门外徘徊了片刻,便又离去了。”
顾景元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书册,眸中有明显的诧异,“走了?”
青衫少年到他对面坐下,点头道:“对,不仅走了,而且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国公府,她应该认识这里。”
“谁不认识国公府?”突然有人插嘴,声音满是不屑,“再说了她跟顾长宁玩得好,会没来过国公府?陆岑你就别神神叨叨的了。”
青衫少年也就是陆岑转过头去,脸上的崇拜和小心翼翼立刻变成了鄙夷和不屑,“朱麟,谁让你进来的!不经同意擅闯子仪的书房,你以为这是你家?”
突然冒出来的朱麟根本不管陆岑的指控,而是大大咧咧地在书房里寻了张椅子坐下,对顾景元挑了挑眉,“你跟陆岑说,咱俩什么关系?”
“你们有什么关系!”陆岑咬着牙,气势汹汹。
朱麟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哎哟,我说陆岑,你只是顾景元的表弟,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自己当做他的夫人了呢!”
“你!”陆岑的脸色顿时青了,起身就要去教训朱麟。
“别闹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书案,顾景元只淡淡扫了他二人一眼,他们便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胡闹。
顾景元对陆岑道:“你为什么那么说?”
这是要继续方才的话题,也间接证明表哥肯相信他,而不是听那朱麟瞎扯。
陆岑的脸色缓了缓,更是打起十二分的谨慎应道:“表哥应该知道,我父亲在刑部任职,跟着他我也见识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所以有些人什么情绪什么想法我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个秦宁之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最后几乎是逃走的,如果只是因为长宁的关系,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逃走?”这两个字瞬间引起了顾景元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