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和着陈道和原主的力量,在贺白榆已经麻木的状态下,那看不见的屏障碎裂开来。

    他看到了一个棺材——和棺材边麻木站着的江檀,以及一地的被白色布条裹住的条形物。

    陈道化作一道流光进入江檀的识海。

    “江檀!”

    ……

    外面的劫云愈演愈烈,灰到发黑,和炭成了一般颜色。

    蓬莱的执法长老摸着美髯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不好。遮掩自身,天道是不会容忍的。”

    “瞧这劫云,第一道雷攒积的能量便足以让人身死道消。”

    幸好归山门的掌门不在这里,不然肯定要拼上全身力量打掉万仰的两颗大门牙。

    但是常在不在,听不得这话的还有旁的人。

    欢欢斋的掌门拉长了脸:“这叫什么话?你听听,你这叫什么话。想不出一点主意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咒一个新生代的弟子早死。”

    他哀哀切切的又攀上了尹拓的衣袖,指尖尾甲掉了也不见他在乎,一个大男人生生表现出了点柔弱来:“尹宗主,这事可是妙法浮华宗主办的,若是有任何一个孩子出了事,都不是你想看见的吧。”

    尹拓向来面色不改,此时被蔡俟生一扑,脸上竟然显出些嫌恶来,被天一道的邬掌门看了个正着。

    难为蔡俟生了,对着这么一张老脸也下得去手。

    邬掌门心中嗤笑,本就因为妙法浮华宗不愿做这一桩生意而心有不满,所以关注尹拓多了些,没想到还真让她看出点不同来,看来尹拓也不如众人所说的淡然处世。

    “瞧瞧,这就是嘴脸。”邬掌门传音入密,同身旁人交谈。

    心中下意识对尹拓这表里不一的人多留了两个心眼,还叫身旁人也多留意些。

    尹拓那一瞬的嫌恶被他极快的隐藏下去,此时再看向蔡俟生的脸已经是一片和蔼,他把蔡俟生扶正:“蔡掌门,这话可就不对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他们真出了事,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毕竟,我们要信命不是吗?但是,西门皇室的双生子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出事的。”

    蔡俟生本来因为尹拓前面的话想骂来着,但是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又被抚平了心思,取出一块帕子轻轻拭着眼角泪花:“那我们可得想想怎么把这雷劫分散掉,最起码,不能让它劈到佛窟上。”

    尹拓看着蔡俟生变出一块绣着梅花的帕子擦拭着眼泪,心中更是不喜。

    悄悄后退一步,正好看见了那穿着黑袍的人脸上嘲讽的笑。

    尹拓:……

    真是哪都不让人省心。

    但是话题下一刻就被蔡俟生扭到了黑袍人的身上:“这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长老,你统筹令牌事宜,不如为我们算算,那些孩子要在佛窟中待上多久吧。”

    黑袍人略低下头,把脸藏得更深了些,思索道:“一场擂台赛,若是表现极佳的话,会获得满分一百,被投入八九层的弟子里,少得打了三十多场,多得则是有上百之数,我记得场次最多的应该是天一道的兰溪山,一百一十八场……”

    “虽然不是全胜,但按照初始积分来算的话,他也积累了可以在佛窟中待上两个月的积分。”

    “你说夺少?!他打了一百一十八场?!”蔡俟生脸上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被这个小插曲惊讶到了,对着天一道的邬掌门投去了敬佩的目光,“掌门真是,教育弟子有方啊。”

    一堆掌门在这边聊起来了,也不避着人,有那擅长探听,读口型的散修把这件事播报给了身边的人。

    围在雷云边缘看热闹的人很多,那些散修也都在这里。

    人实在太多了,同江檀签订了天道誓言的王裕裕做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借此机会,把“不知道人”的名号再神化一些。

    毕竟江檀之前说了,“不知道人”这个名号传得越离谱越好。

    于是他秘密叫来小团队的人,把这些掌门谈论到兰溪山一百一十八场的话散播了出去。

    因为江檀在之前的赌局中就预言到了兰溪山的场次。

    “可是我们不赚钱啊。”艾祥皱起了眉,这话也得到了身旁不少人的认可。

    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参加比赛而来,而是万佛古城就是他们的大本营,而那些修为高的把他们当狗去贩卖价格高昂的破烂东西,交“保护费”,才接受了王裕裕的邀请。

    他们对于王裕裕想到赚钱的办法还想着他们而感动,但是那也是在可以赚钱的基础上。

    若是让他们打白工,没人会去干,哪怕王裕裕之前给的那笔钱很多……

    “这样,有人愿意帮我这个忙的就留在这里,不愿意的话就离开这里,我不强求。”

    王裕裕担忧的看向那边黄沙,和沙子上零星的几个人,江檀和乔同景还没出来,让他心里有些没底。

    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

    最终只留下了以艾祥为首,那天等在无名食肆想去看“不知道人”的十六人,而他们也是最早向四周去散“信与不信”赌局的十六人小队。

    王裕裕眼神坚定,同这些人聚在一起。

    他本就是一无名散修,既然有这种可以做一件惊天动地大事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做呢?

    ……

    蔡俟生摇了摇头,把歪掉的话题扯了回来:“那神乐公主会在里面待上多久?”

    黑袍人将肩膀上的蝎子拿了下来,通体银色的小家伙不见凶意,而是憨态极了,在他手上安稳的趴伏着:“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殿下擂台数不多,应该是十八天。”

    “这么多!这雷劫肯在天上待个十八天吗?”

    万仰淡淡一笑,说出了一句扫兴的话:“若是这雷云真的肯在天上待上十八天,作为愚弄天道的代价,第一道雷落下,这佛窟便有坍塌的风险,戏耍天道,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蔡俟生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巨响,以为雷劫落下了,吓得他立刻转过身去。

    却见到一个他很久之前才见的人。

    “宋敛镜?!”

    归山门的七长老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赶到了,面无表情,发丝飞舞在天上,她手上持着竹节剑,往下一劈:“既然破不开阵,那就把这劳什子破烂佛窟掀开好了。”

    常在一瞬间恍然,他竟然从他最小的师妹身上,看到了黎飞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