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为段芳求情,是臣之所请。”
刚上任的柳相突然起身,屈伸弯腰。
“柳相莫不是为太子开脱吧?”萧琅根本不信。
“豫王殿下误会了,”柳相不卑不亢,“那杜姑娘的金簪,对准的不光是叶姑娘,还有我的孙女以及沈家姑娘,若是没有段姑娘出手相助,谁又知道,我的孙女会不会被扎到呢。”
“她自幼身子瘦弱,这个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若是被伤及一二,只怕没多久就丧命了。”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何况柳相为官几十载,最是公正廉洁,他是不会撒谎的。
萧琅气得七窍生烟。
明明柳姑娘已经被赐婚给他做正妃了,柳相却丝毫不帮衬他,反而帮着太子。
实在可恨!
梁帝也是忍不住失望。
他以为柳家接受了赐婚,便能拉拢柳相,没想到,柳相依旧是之前那个不参与党争的柳中书。
任何权势与富贵,都动摇不了他的心。
“豫王,你还有什么话说?”沈太后对萧琅的称呼都变了。
显然是动怒了。
萧琅汗流浃背,艰难的吞咽,“皇祖母,即便不是太子指使,也是有人污蔑孙儿。”
梁帝骤然出声,“段恂呢,还有另一个是谁?宣上殿来!”
叶流钰不疾不徐,“还有一个叫卢陵,可是他们二人只怕都不能来了。”
“为何?”梁帝阴沉问道。
叶流钰说,“段恂被人所杀,卢凌……今日回府与家人相聚后,在出府赴宴的时候被人所杀。”
砰!
是卢晓薇起身打翻了凳子的声音。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杀害江陵王的凶手,为何还要放任他自由行走!”梁帝指着叶流钰怒道。
叶流钰眸子沉下,“自然是为了引蛇出洞。”
梁帝气得头顶冒烟,“叶流钰,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就要问豫王了,既然江陵王的死和他无关,为何要派人去杀段恂和卢陵。”叶流钰看向萧琅。
萧琅额角渗透出细密的汗。
他依旧不认,“本王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杀大皇兄,什么杀段恂和卢陵,本王根本不认识他们!”
段芳泪如雨下,哭道,“殿下,我哥哥这些年为你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用完了您就扔?”
她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呈上,“陛下,哥哥这次去南边,或许预感到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便把这些年替豫王做下的事情尽数记录在册交给民女。”
蔡大监很快过来接过册子,递给梁帝。
段芳继续说,“哥哥早就投靠了豫王,可豫王不想让人知道,这些年联系哥哥都是半夜派人将纸条塞进莱国公府的角门处。”
“哥哥留了一个心眼,那些条子如今都在他的书房中,陛下若是不信,派人去搜罗一下即可。”
话毕,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梁帝随手翻阅了几下,脸色阴沉如墨,却迟迟不语。
沈太后当机立断,“曹缘呢?”
“臣在!”金吾卫统领曹缘进入大殿跪下。
“带人去莱国宫府,务必仔细搜查。”
“是!”
曹缘去后,沈太后又扬声,“在座谁识得莱国公世子的笔迹?”
礼部尚书起身拱手,“回禀太后,崇文馆中应该有他的试卷,臣这就派人去取。”
“恩,速速去办。”沈太后抬手。
她再看向萧琅时,眼神便冷了许多,“你是自己招了,还是把所有的证据全部搜罗出来,让你没有了脸面!”
梁帝闭了闭眼,合上案前的册子,再也看不下去了。
“来人,将豫王禁足王府之中,待事情查探清楚,再做定论。”
这是要袒护萧琅了。
“陛下,您可不止豫王一个儿子。”
尖锐的声音响起,披头散发、神色憔悴的敬妃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她一进来,就扑向跪在大殿中央的萧琅。
长长的指甲挠在萧琅的脸上,声嘶力竭,“你这个畜牲,连自己的哥哥都要杀,你会遭报应的!遭报应的!”
自从萧珝身亡的消息传回京城,敬妃就一病不起。
大军扶棺回京时,她夜夜嚎哭,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谁让她来的,还不快回去!”
梁帝脸色发青,皇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我不走!谁也不要碰我!”向来不争不抢、性格软和的敬妃状若癫狂。
她红着眼睛指着梁帝,
“你会得报应的!你也会得报应的!”
说完,一头撞向大殿!
随着她身体瘫软,赤目的鲜血渐渐沁出,倒地时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啊——”
本就胆颤心惊的贵女们再也按耐不住的叫了起来。
“把敬妃带下去吧。”沈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还有她们,”沈太后指着花容失色的贵女,还有倒吸冷气的公子们,“把他们全部送回去。”
沈燕霓和柳澄对视了一眼,双双对着沈太后跪下,却不说话。
沈太后叹了一声,抬抬手让她们起来,算是默认让她们留下。
“就这样吧,”梁帝神色不明的摆摆手,“听太后的。”
很快,紫宸殿的人便散去了大半。
“母后,此事需要细细查探,不如先把琅儿押回王府……”
梁帝的话被沈太后一个眼神打断了。
“陛下,等金吾卫回来这点时间,陛下也不愿意等了么?”德妃扯了扯嘴角,起身上前说道。
“你也想逼朕么?”梁帝阴沉沉道
德妃扯了扯嘴角,迈步跪下,“敢问陛下,查清楚是谁想杀臣妾的儿子,算逼么?”
“朕不是说了会查么!”梁帝暴怒。
“那请陛下再等等,等金吾卫的人回来,等崇文馆的人过来。”德妃态度强硬。
梁帝正欲开口,萧璟起身,“请父皇稍等片刻。”
“璟儿,怎么你也……”
沈太傅随之起身,“请陛下稍等片刻。”
萧琅伤的,可不止他的兄弟。
梁帝面色抽搐,颓败的坐了下来。
看向萧琅的目光,尽是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