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仪站在王府外头都快冻僵了。

    姑娘怎么还没有出来!

    她后悔方才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三皇子那边情况不妙,要是叶姑娘再出点什么事,她家娘娘得一头撞死。

    终于,王府的大门打开了。

    “我们回去吧。”

    叶流锦手捧一个匣子,越过风仪,脚步极快的上了马车。

    “姑娘?”

    风仪反应过来,掀开车帘,面露喜色,“拿到了?”

    “嗯。”

    叶流锦垂下眼,看着手中的匣子,里头装的正是七星叶。

    风仪面色大喜,也不再多问,一个跃身,便上了马车。

    马车飞奔入宫,七叶星被送到泰和殿。

    萧琮的情况已经好转,便也没有去告诉梁帝。

    叶流锦看到跪在一旁发髻散乱的容才人,悠悠开口,

    “才人对三皇子还真的……关心啊。”

    宸妃就是再愚钝,此时也看出来容才人与萧琮之间的不寻常。

    见萧琮已无大碍,她干脆一咬牙,命人提了容才人去关雎宫。

    夜深人静,关雎宫却是灯火通明。

    宸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容水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琮儿的庶母,陛下的后妃,深夜前去泰和殿,孤男寡女的,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一旁的叶流锦跟着添油加醋,

    “陛下虽不复壮年,可才人您这么明目张胆的与皇子眉来眼去,怕是……不太好吧。”

    “再说了,三皇子爱慕的是年轻貌美的容婵,您虽风韵犹存,可到底年岁不小了。”

    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她。

    容才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面无人色。

    她呼吸急促起来,声音有些不稳,

    “不,不是这样的。”

    萧琮……萧琮是她的儿子!

    她怎么会……

    容才人又急又气,一股热血瞬间冲往脑海。

    叶流锦冷眼看着她变幻不定,精彩纷呈的脸色,心里酣畅淋漓。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她闲闲的问道,“莫非你有苦衷?”

    容才人有苦难言,见宸妃面色阴沉,叶流锦不依不饶,她一肚子的闷气化作一口鲜血吐出,仰头倒地。

    “啊-”

    叶流锦的惊呼声让关雎宫忙活了起来。

    一波人送容才人回飞霜殿,一波人去喊太医。

    宸妃虽不喜容才人,可她若是抬出关雎宫便死了,陛下那里很难解释。

    风仪沉稳的安排着一切事宜,还不忘让人伺候姑侄两个就寝。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宸妃卸了钗环,越想越不对劲。

    十岁后,叶流锦便有了自己的小院,可不妨碍她经常赖在宸妃这里与她同寝。

    “我听说,姑母当年有孕,容才人也有了身孕?”

    “嗯,”宸妃走到床榻前坐下,回忆往昔,“可惜她不过三个月便小产了。”

    叶流锦装作诧然,“此后姑母多久才见到她?”

    “当时正值盛夏,陛下便挪了她去行宫将养,大概……到了年关将近才回来。”

    原来如此,梁帝让她行宫,实际是为了养胎。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宸妃睨了她一眼,神色古怪。

    “姑母,”叶流锦眼中流露出复杂得难以形容的神色,“或许,萧琮根本不是您的儿子。”

    “他是容水月的儿子。”

    寝殿陷入诡异的静谧。

    半晌,宸妃才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你这孩子,尽胡言乱语,莫不是生病了?”

    叶流锦早就料到会这样。

    今夜在裕王府,萧昭衍说,“你应该直接告诉宸妃娘娘。”

    她说了自己的顾虑。

    可萧昭衍却神情落寞的摇头,“你低估了一个母亲。”

    “你只想到了宸妃不愿意相信萧琮不是她的儿子,却没想过宸妃会为了那个如今不知所踪的孩子去寻找真相。”

    “何况,你叶家的人,内敛却不懦弱。”

    叶流锦猛的抓住宸妃的手,神色肃穆,

    “姑母,您仔细想想这些年容水月的一举一动,难道没有可疑之处?”

    “还有今日她的种种行为,实在反常,若非萧琮是她的儿子,这一切如何解释?”

    “难道她真的和萧琮纠缠不清么?您自己都不信。”

    “容婵是她的侄女,萧琮娶容婵,于容家而言,是天大的好处,她却竭力阻拦,这又是为何?”

    答案显而易见。

    可宸妃却用力的想挣脱手腕,她不相信。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会变成容水月的儿子?

    突然,她脑海中划过一道白光。

    如果萧琮是容水月的孩子,那......那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呢?

    “不可能,不可能。”

    宸妃浑身僵硬,胸口上下起伏,

    “我在关雎宫产下孩子,当时陛下也在,谁敢那么大胆偷梁换柱......”

    她激烈的话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叶流锦话语中透着一丝讥讽,“这个人或许正是陛下呢。”

    她见宸妃神色凄惨,抿了抿唇,继续说道,

    “我学画多年,学画之初,师傅便说过,人的面相骨骼多与父母相似,后来我学有所成,便发现萧琮的面相竟然与姑母截然不同,却与容才人如出一辙。”

    “当时我没太放在心上,可容才人实在是太反常了,我才想通其中的关键。”

    “姑母,您一定要相信我!”

    闪烁的烛火下,宸妃面色惨白,只觉得满心疲惫荒凉。

    眼前这个孩子,是她的亲侄女,与她留着一样的血脉,她说的话,她又岂会半点不信。

    这些年,容水月确实三番五次找各种理由来关雎宫一坐就是大半日,明里暗里的也没少打听萧琮的事情。

    起初,她只当是容水月失了孩子,这才对她的孩子格外上心。

    可现在,她居然要去怀疑萧琮其实是容水月的孩子。

    这是何等的荒凉可笑。

    见宸妃默然无语,眼里闪动的水光。

    叶流锦心里也如同针扎一样刺痛。

    真相往往就是这样的残酷。

    “姑母......”

    叶流锦忍不住开口宽慰,却被宸妃抢了先,

    “我会查清楚,容水月和萧纶到底想干什么!”

    萧纶,是梁帝的名讳。

    宸妃用力的闭上眼,将眼中滚动的泪水咽回去。

    只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整日的哭泣,她是叶家的女儿,她会的可不只哭哭啼啼。

    烛火摇曳,宸妃往日明艳的脸庞显得异常苍白。

    叶流锦鼻子一酸,心里却格外的轻松。

    萧昭衍说的对,姑母有知道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