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推,这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背叛之举了。

    归根到底就如他所言的四个字——“道不两立”。

    “太初,败了就败了,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败的。我之错,就在于从不曾真正地认可你和太上所求之道,可现在,再说这些未免无趣了些。”

    许久,金蝉目光重新看向太初,轻声道:“我也从不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太初盯着他,神色变幻许久,最终摇头不语。

    “缘起缘灭,皆已在今日尘埃落定,诸位,告辞了。”

    金蝉则将目光一一看向林寻、菩提、陈临空、夏至、陈汐等人。

    最终,他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那笑容恬静而平和。

    而他的身影则犹如燃烧般,扑簌簌化作灰烬,消散于虚无之中。

    隐约间,众人似乎都听到一缕蝉鸣,透着释然、解脱的味道。

    金蝉走了。

    彻底于世间消失。

    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幕幕,回顾从前那些和金蝉有关的记忆。

    众人皆不免怅然若失。

    恨吗?

    谈不上。

    不恨?

    又不像。

    每个人的情绪,都微妙而复杂。

    于菩提、陈临空而言,金蝉是“知己”,是同道,是以往曾一起把酒论道,并肩行走的好友。

    于林寻而言,金蝉是值得信赖和敬慕的前辈。

    于陈汐、夏至而言,金蝉的存在,在此之前,也从不曾让他们感受到任何一丝敌意。

    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就在于,金蝉、太初和太上源自一体,纵然他们各有求索的道途,可在谋取涅槃之力这件事上,他们立在同一个阵营。

    正因如此,当金蝉从这世上消失,才会让人们心绪复杂,心意难平。

    远处,太初怔怔看着金蝉消失的地方,似哭似笑,神色也是变幻不定,复杂到了极致。

    许久,他目光看向林寻,道:“能不能……放过黑鸦一命?”

    黑鸦浑身一颤,睁大了眼睛。

    在她印象中,教主这一生,历经诸般纪元,无尽岁月,见惯世事浮沉,历经生死磨难,可却从不曾开口求过任何人!

    可现在……

    他却为了她,向林寻开口了!

    “我不要!不要——”黑鸦失控一般,嘶声道,“不就是一死,我陪着您,我不怕的!”

    太初笑了笑,没有理会她,只是将目光看着林寻。

    “她小时候就在我身边,一生追随我左右,我可以保证,以前她从不曾有为非作歹的机会,即便是你进入众妙道墟,她恨不得杀死你,也没能得偿所愿,而是被我留在了身边……”

    太初轻声道,“这样的好姑娘,若因我太初而死,可就太可惜了。”

    “可。”

    远处,林寻点头。

    太初似长松一口气,笑着拱手:“多谢了。”

    “教主,我说了,我要陪着你,哪怕是死,也要一起的……”

    黑鸦扬起小脸,凝视着太初,那血红晶莹的瞳中泪流不止,声音却断断续续,而后身影一软,倒在了太初的怀抱中。

    而她身上,生机正在飞快流逝,娇躯都变得冰冷下来。

    太初神色间的笑容猛地凝固。

    他低下头,看着怀抱中的少女,半响才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黑鸦的长发,轻声道:“很早时候我就告诉你,我最见不到人流泪,可你怎地……就不听我的话呢……”

    声音有无奈,有怅然,也有一丝难掩的悲恸。

    这一幕,让远处的林寻、陈汐他们都不禁动容。

    殉情?

    殉道?

    亦或者,只是不愿独活于世,才宁可用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在自己最亲的面前了断己生?

    “我可以帮忙把她救回来。”

    远处,林寻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