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俊纬循声回头,看到陪着沈林海和黄榕贞过来的沈清遥,微笑打了声招呼:“沈总。”
打完招呼视线又不由转向一旁的沈林海和黄榕贞,也笑着打了声招呼:“沈老先生,沈老太太。”
沈林海看着衰老憔悴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体能问题,人已经坐在了轮椅上。
黄榕贞状态看着好一些,大概因为还不知道时忆晗的事,人还是和之前一样,糊糊涂涂,却也心态年轻。
看到柯俊纬打招呼,沈林海也勉强冲柯俊纬微笑打了声招呼,视线已转向一旁的瞳瞳,神色有些恍惚。
黄榕贞视线同样被瞳瞳吸引,惊喜叫了她一声:“小妤儿。”
瞳瞳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黄榕贞,不懂她在叫谁。
她现在长大了些,眉眼间的神态看着越发像时忆晗小时候了。
沈林海和沈清遥都不由有些怔。
自从知道时忆晗就是沈妤后,他们有提出过几次想见见时忆晗的女儿,也上门找过,但傅宁洲阻隔了所有的可能。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们再一次见到时忆晗的女儿。
沈林海和沈清遥心情都非常复杂,喉咙里像哽着什么似的,怔怔地看着瞳瞳,迟迟说不出话。
只有黄榕贞分外欣喜,人早已放开扶着沈林海轮椅的手,笑眯眯地上前,朝瞳瞳蹲了下来,又叫了她一声:“小妤儿,是奶奶啊。”
瞳瞳忐忑回头看傅宁洲,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宁洲冲她露出一个笑,轻声对她说:“这是妈妈的奶奶,叫太姥姥。”
瞳瞳依言乖巧地冲黄榕贞叫了声“太姥姥”。
黄榕贞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困惘:“不是叫奶奶吗?要叫奶奶的啊。”
困惘完又像想起什么般,自言自语地道:“不对,我的小妤儿已经长大了,她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漂亮了。”
黄榕贞边说边比划着时忆晗的身高,比划着比划着又慌了神:“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小妤儿了,她连我的电话也不肯接了,小妤儿去哪儿了啊?”
黄榕贞说着又本能看到傅宁洲身后,视线着急忙慌地四下搜寻时忆晗的身影。
瞳瞳有点被她癫狂的反应吓到,下意识抓紧了傅宁洲的手。
傅宁洲轻轻抱住了她:“别怕,太姥姥只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瞳瞳小脸一下变得有些心疼和难过,刚才的恐惧也早已不见。
沈清遥已经上前,柔声安抚着黄榕贞:“奶奶,小妤儿只是去出差了,您忘了吗?等她忙完了她就回来看您了。”
一旁的沈林海也赶紧跟着安抚:“是啊,你别着急,等过一阵小妤儿就回来了。”
黄榕贞的慌乱终于被安抚了下来,但还是茫然,一会儿看看瞳瞳,又一会儿朝傅宁洲身后看看,被阿尔茨海默症折磨过的大脑有点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瞳瞳心疼地看着她,她不懂什么是老年痴呆,更是不知道小妤儿是谁,但知道太姥姥想不起自己了,她认知里的小妤儿对太姥姥而言是和妈妈之于她一样重要的角色,因此她也软着嗓子开口劝她说:“太姥姥,小妤儿阿姨忙完工作就会回来找您了,就和我妈妈一样,您别着急。”
稚声稚气的话语一下就安抚到了神色忙乱的黄榕贞,却也让傅宁洲、沈林海和沈清遥不约而同地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傅宁洲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抱紧了些。
沈林海则是眼眶里眼泪在打转,颤着嗓子想开口,却又开不了。
沈清遥喉咙也有些哽,但相对冷静许多。
他蹲下身,软声对瞳瞳说:“瞳瞳,我是舅舅,是妈妈的哥哥。”
又指着一旁的沈林海说:“这是太爷爷,是妈妈的爷爷,叫太爷爷好不好?”
傅宁洲下意识抱紧了瞳瞳,看向她。
瞳瞳已迟疑看了沈清遥一眼,又迟疑看向沈林海,微微摇了摇头:“我妈妈没有爷爷和哥哥啊。”
“有的啊。”沈清遥指着自己和沈林海说,“我们就是妈妈的哥哥和爷爷啊。”
瞳瞳依然是倔强地摇头:“没有。我妈妈都没得回过家,她就只有瞳瞳。”
沈清遥和沈林海神色一下变得怔然复杂。
傅宁洲已经看向沈清遥和沈林海:“沈总,沈老先生,瞳瞳现在过得很好,她对亲人也没有什么需求,希望你们别再打扰她。”
说完对瞳瞳说:“瞳瞳,和太姥姥、爷爷和叔叔再见。”
瞳瞳点点头,依言冲黄榕贞喊了声“太姥姥再见”,便以着称呼陌生人的“爷爷”和“叔叔”分别道了声再见,而后便牵着傅宁洲的手走了。
一直没插话的柯俊纬也气冲三人道了声别,和林可谣追了上去,在收银处追上了傅宁洲和瞳瞳。
瞳瞳挑了许多年画和挂饰。
傅宁洲看着收银员一一扫完条形码,掏出手机,让收银员扫了付款码。
手机收回时,他很随意地抬头朝门外看了眼。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意外看到薄宴识,独自一人,正脚步匆忙地穿过人群。
傅宁洲眉心微微一皱。
自从上次邮轮别过后,薄宴识便没再联系过他,人也随着邮轮出了海。
他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西城?
“傅总,怎么了?”
发现傅宁洲盯着门外皱眉,柯俊纬也不由皱眉看向傅宁洲,担心问道。
傅宁洲收回视线,看向柯俊纬:“薄宴识最近有再提过收购中仑码头的事吗?”
“没有啊。”柯俊纬不解看向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