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海身体重重晃了晃,眼眶一红,眼泪就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蓝叶茹也已是哭出了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傅武均着急上前,冲傅宁洲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时忆晗怎么可能是小妤儿,她怎么可能是小妤儿,她明明姓时的……”

    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是语无伦次,也不知道是不愿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是不是搞错了。”

    方丽贞也忍不住接过了话,“小妤儿不是在这里吗?”

    她手指着沙发上的上官临临,人已经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了,“小妤儿不是早回来了吗?怎么又变成了时忆晗是小妤儿,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是小妤……”

    “你闭嘴!”

    “闭嘴!”

    ……

    话没说完,不约而同的几声怒斥已响起。

    沈清遥、傅武均、沈林海、沈正阳、蓝叶茹全都看着她,脸上的冷肃和怒意毫不遮掩。

    方丽贞不得不闭上了嘴,没敢再吱声,但人看着还是有些不甘。

    她说什么也不愿相信时忆晗就是沈妤,那个在她看来从来都上不了台面的丫头怎么可能是沈家找了二十年的女儿。

    其他人已经没再管她,视线全转向被点到名的上官临临身上。

    上官临临还低垂着头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沈清遥已经冷着脸上前,掐着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拎起,一把扯掉了她腕间的那串属于沈妤的手串,黑眸冷冷看向她:“你老实告诉我,这串手串到底怎么来的?”

    上官临临眼眶微红,但还是倔强抬头看他:“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戴着它了。”

    “你还撒谎!”沈清遥掐着她手臂的手一下收紧,“到底怎么来的?”

    “我就是不知道。”上官临临也红了眼眶,但看着他的眼神不避不闪。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时忆晗就是沈妤的?”沈清遥换了个审问方式。

    没想到上官临临依然只是倔强而委屈地和他对视:“我从来就不知道她是沈妤。”

    沈清遥冷冷看着她:“那那份亲子鉴定结果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上官临临眼眶更红,“鉴定是我和你一起去做的,头发也是从我头上拔的,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她说完用力挣脱了沈清遥的手掌禁锢,哭红着眼控诉地一一看过沈家人:“你们都在怪我,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当初是你要我假扮沈妤帮你安抚你爷爷的。”

    上官临临说着手指向沈清遥:“我看你一片孝心,放弃我原来的生活,好心过来陪你演戏,结果你们却一个个反过来质疑我动机不纯。是你们一个个和我说小时候的沈妤是什么样子的,太多太多的点都和我小时候太相似了,而且那个手串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戴在我手上,我甚至对这个房子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对自己到底是不是沈妤产生了怀疑,所以我才要求重新做了鉴定。”

    “明明当时的鉴定结果我就是沈妤,我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孙女,你们知道我有多狂喜吗?我都已经认可了我是沈家女儿的身份,你们却不问青红皂白地强拉着我去重新做鉴定,然后告诉我我不是沈妤,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明明也是受害者,我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好不容易对这个家产生了认可,又被突然告知我不是你们的家人,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就得接受这种从天到地的落差,还要接受你们的质疑?”

    上官临临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完全失控,几乎是哭吼着出来的,吼完人就蹲在了地上,哭得难以自已,好不伤心。

    可怜痛哭的模样一下子打了沈正阳和蓝叶茹沈林海一个措手不及,不由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沈清遥铁青着脸,被控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丽贞和上官临临处了一阵早已有了感情,看上官临临哭得可怜,忍不住开口替她说话:“是啊,她也没做错什么啊,鉴定结果出错也不是她造成的啊,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刚认了家人,又失去了家人……”

    她的话让沈林海没法反驳。

    用时忆晗头发做鉴定还只是猜测,目前没有人有证据证明她故意这么做。

    他不由求助看向傅宁洲。

    在他看来,傅宁洲是最了解真相的人,他只能求助傅宁洲。

    傅宁洲只是冷冷看着上官临临,但意外地没有像昨天那样强硬地去拆穿她。

    他只是冷冷勾了下唇,转身就走。

    沈清遥若有所思地朝他背影看了眼,迟疑了下,追了上去。

    他在傅宁洲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追上了他,一声不吭地拉开车门,跟着上了车。

    傅宁洲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滚下去!”他冷声开口。

    沈清遥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计较,只是冷静看向他:“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以傅宁洲昨天执意拆穿上官临临的狠戾和强硬,他不可能会在上官临临哭几声就心软放弃收拾她。

    傅宁洲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人已启动引擎,车子急速驶离了出去。

    “老傅!”沈清遥不得不开口叫了他一声。

    这是这两年多来,他第一次重新这样叫他。

    傅宁洲俊脸冷了冷,依然没开口,但车子开得飞快,借此宣泄胸中怒意。

    车窗户没关,风从窗户灌入,吹得沈清遥头发凌乱。

    沈清遥把脸转向了窗户外,想到时忆晗,想到新闻播报里的时忆晗尸体藏身大海的可能,他喉咙就哽得厉害。

    他没想到傅宁洲那句话竟真应了验,引狼入室。

    上官临临就是吃准了大家没证据证明她用了时忆晗的头发去做鉴定。

    他也确实没证据。

    但他不理解,上官临临这样死咬不认的意义。

    既然已经证实不是沈妤,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继续在沈家待下去。

    “你以为,上官临临为什么要死咬不认她不知道时忆晗就是沈妤?”

    车窗突然被缓缓合上时,一直没开口的傅宁洲突然出了声,嗓音冰冷如掺了冰渣。

    沈清遥抬头看向傅宁洲,没有说话。

    “因为她只要认了她知道时忆晗是沈妤的事实,她就逃不了她是害死时忆晗主谋的怀疑。”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

    沈清遥难以置信地看向傅宁洲。

    “她前脚知道时忆晗就是沈妤,后脚就教唆傅武均违背我的命令连夜开工,这个事她就摘不干净!”傅宁洲冷冷开口,“正好我也没打算放过她,人既然是你请进来的,你就有责任看牢她,找到证据之前,她哪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