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圣诞节与新年之后,莫拉萨就听从了医生建议,一直住在巴黎郊外的枫丹白露宫。那是她闻不惯巴黎市内越来越浓的含硫煤烟,不仅咽喉肿痛,咳嗽加剧,而且怀孕两个月时才出现的激烈妊娠反应,居然在五六个月时再度出现。
等到莫拉萨来到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乡间庄园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自然而然的,夏洛特夫人也带上小儿子,陪同大女儿到了枫丹白露宫养胎。
于是在新年伊始,安德鲁一连三周,都留在冷冷清清的圣路易岛别墅时,倍感寂寞的他自然是“饥渴难耐”。
等到第一执政忽然遇见多日不见的雷加米埃夫人后,自然是干柴遇烈火,久旱逢雨露,两人在多美庄园的二楼卧室里纠缠到深夜。
直到副官在走廊报告说,枫丹白露宫那边已发来第三波信使,安德鲁才恋恋不舍的从雷加米埃夫人的娇弱身躯上离开。
马车前,在与情人热吻了好一阵儿后,第一执政终于登上了回家之路。此刻已是凌晨时分,通向枫丹白露宫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加之月明天高,视野不错,四轮马车在行使半小时后,就顺利抵达目的地。
安德鲁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前往寝宫探视了熟睡中的妻子莫拉萨,在与床上醒来探视的夏洛特夫人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来到餐厅,看到管家安娜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在第一执政坐下不久,安娜就已将热腾腾的肉菜汤、培根、黄油与面包送到安德鲁的面前。从3年前开始,穿越者但凡留在巴黎,大部时间里都是在吃安娜亲手做的饭菜,非常适合自己的肠胃。
安娜就是圣雅克大街156号的厨娘,在安德鲁的介绍下,她与丈夫克莱门一道,为勒让德尔打理巴黎左岸的各处房产。
夫妻俩曾有两个儿子,老大约瑟夫不幸阵亡于北方战场,而小儿子路易今年才5岁多。去年,安德鲁委任画家达维,重新修缮枫丹白露宫的时候,安娜应邀在此担当管家,而克莱门负责打理园林。
“小家伙呢?”安德鲁喝下两口热汤后,感觉身体暖和多了。
女管家听到此话,随即抱怨起来。
“现在都过了凌晨,克莱门早就带路易睡觉了!我也是听到马车碾压石板的响声,这才起床的。”
安德鲁尴尬的笑了笑,随手将一个纸盒子放在餐桌上,信口说道:“这是小家伙上次向我讨要的国王蛋糕。嗯,告诉他我兑现了承诺。还有一件事,再过三四个月,路易就将满六岁,也到了他上学的年龄。国家科学院准备开春后就在小镇上建一所附属子弟学校,接收6岁到17岁的中小学生。等到3月,你就去给路易报个名。”
枫丹白露宫的主体建筑包括一座主塔、六座王宫、五个不等边形院落、四座花园,周边还有一座170平方公里的森林,及其种植园、农舍、酒庄、军营、别墅与各种建筑。
如今,算上安德鲁、莫拉萨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夏洛特夫人和她的儿子,也仅有五人,住在这座宏伟的大宫殿里,就显得太过空旷了,极度缺乏人气。
基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安德鲁随即将枫丹白露宫的一半建筑物与房舍以“每月五百法郎”的象征性价格,租借给法兰西科学院。主要是方便那些对国家有贡献的,或是第一执政看中的科学家、工程师与技师,及其他们的家眷长期在此居住。
以至于有人开玩笑的说,枫丹白露宫成了法兰西科学院的第三分院,而安德鲁执政官就是这个第三分院的院长。
等在1796年3月后,在此居住的学者及家属已达到了两三干人。
当然,为安德鲁一家担当警戒任务的近卫旅团的军官亲眷们,也被允许与丈夫居住在第一执政的私人宫殿里。如果再算上那些与第一执政做邻居的达官贵人与有钱富豪,现在差不多有了2万人,因此在小镇设立一家中小学就非常有必要了。
因为缺乏资金的缘故,法国议会暂时没能通过《义务教育法案》。而在现阶段中,依照第一执政安德鲁的特别指示,教育部那为数不多的教育资金只会优先扶持贫困地区,类似巴黎东部的圣安东区、玻宾库尔区、兵工厂区和罗亚尔广场区。
类似富裕程度极高的巴黎西部地区,教育部门最多只帮忙申请一片用于建造学校的公共用地。至于学校的建设与教师的聘用等等,就必须依靠当地市镇议会筹集,以及有钱富豪的捐助和赞助了。
需要说明的,督政-府和教育部积极支持教会创办救死扶伤的医学院与医护学校,类似贡比涅女修道院的护士学校。但又会严格限制,甚至是禁止宗教开办针对未成人的中小学教育。
但在另一方面,教育部门又允许那些在宗教委员会注册过的天主教神父或新教牧师,在某些世俗化的学校里设立主日课程。当然,教授的内容与教材都需要事先得到宗教委的审核。
在装饰一新的枫丹白露宫,校舍的问题很好解决了。至于教师招聘,再简单不过了,大都来自科学院院士、科学家、工程师与学者们的家眷,他(她)们中的很多人都经过严格的贵族式教育,教导一群小朋友们,其学识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事实上,与过往的贵族一样,学者们大都喜欢聘请私人教师在家督导孩子。不过,教育部门资助的一项大范围调查显示:那些在家学习的孩子,比起生活在学校的学生,不仅表现得自私、孤傲、焦虑、抑郁,尤其是严重缺乏的团队合作精神,而且身体显得羸弱,脾性极不稳定……
尽管,很多人怀疑这一研究数据的真实性,但安德鲁对此确信不疑。由于第一执政今年不过26岁,未来还有20年、30年,或许是更久的执政时间,甚至是终身执政。
曾有两百多位国会议员公开呼吁,让两院议会晋升第一执政为终身执政而进行投票。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安德鲁却婉言拒绝了。倒不是他不愿意,那是感觉时机还不成熟。
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自然不愿意自家孩子因为区区一个私教问题,而遭遇到法兰西第一执政的区别对待。嗯,依照教育心理学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刻板效应”。
基于此,这些人纷纷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里学习,最多在课余时间再补充一点有针对的家教。
吃饱喝足的安德鲁反而没了倦意,他找安娜要了一壶热咖啡,准备回到自己的书房,提前处理一些非紧急的公务。
那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长期待在莱茵河右岸地区,指挥法军为鲁尔公国和法兰克尼亚公国而战。
刚刚起身,安德鲁就听到女管家在自己身后唠叨了一句。
“布鲁斯的妻子刚刚怀孕了,昨天将她送到枫丹白露宫。”
安德鲁听到这里,并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抬脚走人。布鲁斯的妻子也叫安娜,是勒让德尔在凡尔赛的表侄女。对于身边的亲信,安德鲁都会为他们在枫丹白露宫里准备好一套房。
不过在安德鲁的印象中,布鲁斯和他的妻子应该是第一次来此居住。这样也好,说明布鲁斯总算放下心中对老板娘安娜的单相思。
或许是烛光不明亮的缘故,安德鲁并没留意到管家安娜的脖子上有一条宝石项链,那是布鲁斯在北方战场获得的战利品之一。
在安德鲁的私人办公室里,很快就遇到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那是负责内政的图里奥执政官代表一干同僚,向安德鲁请愿,希望能增加督政-府内部官员的收入。
之前,五百人院(平民院)出台了一个限制政-府官员的薪酬标准:作为督政府的五位执政官,依照各自权力不同,其年薪加上津贴、补助等,约为7万到10万法郎。因为安德鲁贵为第一执政,因此每年可以拿到最高档次的收入,也就是10万法郎。
而各部部长、副部长与助理的年俸约为2万到6万之间;至于各省省长、专区行政专员的薪资,与共和国-军队中的少将、准将相似,维持在2万到4万法郎之间的水平;最后,督政-府的中低级雇员,大都为7干到1万法郎之间。
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对合理与公平的薪资体系,另一时空中,身为第一执政的拿破仑可以领取50万法郎年薪,第二及第三执政为15万法郎。不仅如此,在“督政-府”内部,还贮存着60万到80万法郎的小金库,第一执政可以随时支取或报销。
此刻,生活在巴黎的一位熟练泥瓦匠,日薪为20法郎,扣除4天休息日(旬日),其月收入在5百法郎,看似不多,但足以养活一家五口人,支付房租、燃煤、蜡烛、食物、酒水等的开销,年终还有少量结余,还可以为家人买几件新衣服和新鞋。
作为督政-府的普通雇员,虽说他们的年薪仅比起有经验的劳动者高出20%到35%,但工作强度明显低于泥瓦匠,而且还能得到政府提供的免费房,其子女可以提前享受到免费的义务教育。
最关键的一点,共和国与君主制不同,国家的普通雇员没有晋升的天花板,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上司的赏识,继而在每3年一次的笔试与面试中脱颖而出,晋升成为国家的中高级雇员,哪怕是未来担当行政专员、各省省长与各部部长,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巴黎的基层与中级公务员在大体上,还是很满意时下的薪资与福利标准。而有异议的,大都是那些拿着2万到6万法郎高薪的各部部长、副部长、助理部长,以及各省省长与专区专员。
简单一句话,这些人的应酬太多,需要照顾的家庭成员与情人也多,导致各种开销太大。然而,受限于国家财政经济尚未根本好转,督政-府无法给予这些政-府高官报销太多费用。
另一方面,前线的高级军官,尤其是将军们也是支持现在的薪资标准。那是他们的吃喝拉撒,基本都是在军营里,不花费一个铜板。所以,军官们的薪俸大都直接寄给远在后方的妻子。此外,军队中的战利品分成也是非常丰厚的,相当于年薪的二到三倍。
曾有人建议加大税收,来增加政-府官员的补助,但遭到财政部长拉梅尔的坚决反对;同样的,拉梅尔还反对铸币局大规模制造法郎银币,坚持将法国法郎与英国先令的购买力,大致维持在一个水准,即1英镑1金路易20先令≈(约等于)20到25法郎之间。
安德鲁对于之前雅各宾派政-府胡乱发行指券的极度厌恶,加之穿越者回想起后世通货膨胀的恐惧,他随即支持了财政部长拉梅尔稳定国家货币,尤其稳定法郎币值的主张。
当然,安德鲁也深知,督政-府需要满足那些高级官员某些看似不合理,但非常需要的开销。
除了继续向法兰西银行贷款外,五位执政官也达成了一致意见,默许各部、各省与行政专区留有一个内部小金库,各级官员可依照条例中罗列的标准,将自己与家庭的某些开销,合法的从小金库中予以报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