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回到巴黎,安德鲁几乎就是日复一日的工作,被审阅文件、召集会议、接见官员等一系列公务活动,锁定在办公室里或书房里。就像穿越者变成了自己曾经嘲讽的官僚们那般,每天就是从一间办公室到另一间办公室,进入波旁宫后就是一整天足不出户。即便夜里回到了圣路易岛别墅,需要自己参与的社交活动依然不会停息。
自从共和国的第一执政成为自己的女婿兼地下情人之后,美艳的夏洛特夫人就重新焕发了第二春。
她又一次戴上了夏洛特伯爵夫人的头衔,频频在圣路易岛的庄园里举办的大大小小的晚宴,热情招呼着一个又一个宾,体贴周到的接待每个嘉宾,不管这位人曾经是激进革-命党人或逃亡的君主主义者。
只要来不反对督政-府,尤其不反对第一执政,夏洛特伯爵夫人就可以保证他们在法国和巴黎的绝对安全。为此,她好几次驱车前往波旁宫的丰饶楼,拿到了安德鲁的批条,从巴黎警察局里将几个酒后胡言乱语的保王党人从政治监狱里解救出来。
不得不承认,现如今巴黎的“夏洛特伯爵夫人”,比其远在柏林的“埃尔隆伯爵夫人”,不仅善于装扮自己,更善于接待人,尤其是善于拉拢人际关系。
宴会大厅里,通常有二十多位宾一起在那里用餐,有时还有超过百位的宾。以至于夏洛特夫人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欠下了二十多万法郎的借款。
等到安德鲁看到丈母娘的账单之后,随即吓了一跳。他先去派了会计师审查核实夏洛特伯爵夫人的确切账目,23万法郎。本金10万左右,但13万都属于利息,而且还是利滚利。
对于这一笔巨款,尽管贵为法兰西第一执政的安德鲁,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幸好安德鲁的妻子莫拉萨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富婆。她不仅成功继承了父亲夏洛特伯爵的全部遗产,还有叔叔康巴塞雷斯赠送的钱财和几处庄园。此外,单单在法兰西银行里的存款,就高达一百五十万的法郎。
至于上了断头台的夏洛特伯爵为什么没将遗产留给莫拉萨的弟弟,奥古斯特。那是伯爵心知肚明,知道奥古斯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种,宁可将隐匿的钱财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
依照法国现行的法律,身为丈夫的安德鲁可以不打招呼,就能私下动用妻子莫拉萨的所有资产。而即便到了明年或是后年,《民法典》正式颁布之后,妻子最多只能支配自己名下的一半财产。
可即便如此,习惯于尊重女性的安德鲁还是征求了莫拉萨的意见后,这才从妻子陪嫁资产中提取了20万法郎,剩下的3万法郎来自安德鲁的私人钱包。
在填补了夏洛特夫人的资金窟窿后,安德鲁却并不打算放过那些敢摸老虎屁股的放高利贷狂徒。他私下让“刀疤脸”林德的女婿,也是自己的财务官乌弗拉尔,暗中收集了那些放贷者的确凿证据,最后以匿名方式投递给巴黎税务局。
不久,按图索骥的税务局在武装军警的配合下,成功查封了这个高利贷组织,还罚没对方两百万法郎的不法收入,填充到国库。
尽管法国长期以来都是一个信贷国度,即便是路易十四也因为战争的缘故,经常向民间借贷。然而,一旦高利贷超过年息30%,以及产生了利滚利的行为,却会严重损害国家的经济发展。
依从传统的法则,安德鲁会先选择为夏洛特夫人足额的缴纳本息,然后凭借手中权势,给予高利贷者致命一击。
此外,由于法兰西银行的良性发展,使得财政部与税务局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击那些不守规矩的地下钱庄,以及破坏国家金融秩序的放高利贷者。
回到眼下,尽管安德鲁和莫拉萨填补了夏洛特夫人的资金窟窿。但是,这笔债务还清后,夏洛特夫人仍然会乱花钱。
对此,安德鲁十分肯定。随即,他就将家中的财政大权交给莫拉萨,而后者给予母亲的各种花销限定在每月八干法郎内,超过支出的必须得到莫拉萨的签字授权。
需要说明的,身为第一执政的安德鲁,其全年的薪水,外加津贴与补助,也不到10万法郎。
自从“税务局突击事件”之后,没有地下钱庄再敢贷款给夏洛特伯爵夫人,就只怕自己有钱赚,没命花。至于巴黎的银行与其他正规的金融贷款机构,已知道圣路易别墅的“管家婆”,不再是夏洛特伯爵夫人,而是怀孕五个月,脾气不太好的莫拉萨夫人。
另一方面,安德鲁也深知,自从贵族流亡军在基伯龙半岛全军覆灭之后,每天都有很多移民流亡者的亲朋好友,投书于夏洛特夫人,希望得到后者的接见。
这些访中,有的是希望共和国注销流亡贵族名单上的姓名,有的是希望营救关在政治监狱或是苦役营地的亲人,有的是想将第一执政拉到君主主义者的派系中。
在夏洛特伯爵夫人的沙龙会场,她每天早晨都要接待人。这些都是得到了安德鲁默许的。尽管有雅各宾派的残余分子到处散布谣言,说伯爵夫人已经成为了保王党的中坚分子。
不过这没什么,现在是安德鲁在领导法兰西。他根本就不怕那些“无政府主义者”、“排斥体制者”或冥顽不化的山岳派的批评。自从巴雷尔、卡尔诺下台之后,属于雅各宾派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了。法国经历过救国委员会、抨击派和罗伯斯庇尔时期,就算雅各宾党的威胁还有产生的可能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保王党与君主主义者,安德鲁一贯是区别对待。那些爱搞武装复辟,坚持颠覆共和国的顽固者,通常都是杀无赦,少数侥幸留下小命的,也将被流放到采石场,一直劳动到死。
对于那些“爱好和平”的君主主义者,安德鲁就会借助夏洛特夫人的沙龙来传递一个明确信息:只要放弃武装暴力方式,不反对安德鲁,不反对共和国,就能在法国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鲜空气。
事实上,从今年9月,新一届议会选举开始之前,巴黎警察局就逐渐放宽了针对民众的言论限制,至少不会再出现在私下聚会里辱骂过国会议员,遭遇目击者举报后,就会被捕入狱的状况。当然,在公众场合,尤其是在报刊上羞辱督政-府,依然会背负刑事罪名。
基于此,在征求妻子莫拉萨的意见后,安德鲁还会在私下里,给予夏洛特伯爵夫人,每月大约4干法郎的特殊补助,再加上她本人庄园的固定收益,以及富有访们时不时送来的政治贿赂金,每个月差不多有2,3万法郎,足以支撑夏洛特夫人的沙龙聚会,只是不能再大手大脚的肆意挥霍而已。
显而易见的,安德鲁是在借助夏洛特夫人的沙龙聚会,进一步分化保王党,让他们成为温和的君主主义者。毕竟,安德鲁和他的儿子们都是贵族一员。他甚至承诺只要反抗者放下武器投降,就赦免他们的罪行,而且一切都可以谈。
为此,安德鲁促使督政-府和国民议会默许民众恢复在礼拜日做弥撒,尽管共和历的旬日代替的礼拜日尚未从日历上删除。
事实上,安德鲁也非常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共和国历法”,然而他的权力源自共和国,一旦自己否定了共和国及其相关标志性的法律,就意味着他将失去统治法兰西的法理基石,会非常麻烦。
圣诞节之前,住在巴黎市区的几名保王党人士,其中还有一名被驱逐的不宣誓教士,联袂来到了圣路易岛的别墅,参加了夏洛特夫人的沙龙聚会。
由于事先收到了访们的五万法郎的政治贿赂金,拿钱办事的夏洛特夫人,很是爽快的将这几位温和的保王党人引荐给女婿安德鲁。只是依照家族的规定,那五万法郎的政治献金,必须交给真正的主母莫拉萨处理、分配,夏洛特夫人只能得到其中的五分之一。
通常而言,安德鲁每三、四天才回一次圣路易岛别墅,而平日里都是住在波旁宫的豪华套间,有时候忙得太晚了,他干脆就躺在丰饶楼办公室的大沙发上,和衣而睡。
对于几个温和保王党人的私下拜访,安德鲁自然是要接见他们。只是不是在波旁宫,而是圣路易岛的私人别墅里,夏洛特夫人介绍几位访时,沿用了旧制度时期的礼节与称呼。
对此,身为共和国第一执政的安德鲁并不怎么介意,面带微笑的他对于几位访彬彬有礼,体贴入微。
一开始,安德鲁就从保王党人的眼里看到了惊讶。那是来访者都是贵族,穿着得体的燕尾服,假发上还扑过香粉,气质优雅。
而与此对应的,身为主人的安德鲁-弗兰克却是故意的简衣便服,他穿着一套老式的来复枪联队的军官制服,所有装饰只是一枚铁十字勋章,那是他提醒来访者,他是从尸山血海中获得手中的权势。
然而没过七八分钟,安德鲁有些厌倦了这种贵族式,效率极低的寒暄,执政官开始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尖酸刻薄来讥讽保王党人。
安德鲁显得很不气,对着人们嘲讽道:“先生们,请先闭嘴吧!请不要总是跟我提到国王,提及那个体重500磅的路易十八,难道你们想要用区区五万法郎的政治献金,就向说服我加入保王党?……
算了,不用你们来回答,我直接告诉你们吧。在共和国政治体系中,没有一个死心塌地的追随一个连乘船回到法国,与为他赴汤蹈火的战士会合的勇气都没有的主子!而且还是一个从未拔出过剑的路易十八算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