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孝帝也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便笑着开口说道:“老嫂子,我就实话说了吧,我在隔壁闻着你家飘来的香味,实在香。这才没忍住登门,还请不要见怪。”
孟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紧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锅里煮着的是我去开封府的时候,跟人学得胡辣汤。”
“哦?您还去过开封府?”景孝帝开口问道。
他跟人闲聊的时候,也就是个富家老爷的模样。再加上孟老太太这阵子也没什么同龄人跟他闲聊,这会儿听到景孝帝问起,她就叹了口气,大倒苦水,“我儿是上一届的进士,被派去开封府底下的三花县去做官,谁料他才刚去没两个月,黄河就决堤了。当地的百姓民不聊生,他也是运气好抱住了一根柱子,这才活了下来。”
在她一提起三花县的时候,景孝帝便知道她说得儿子是谁了,但他也没打断她的话,就听她又接着说道:“我儿将当地活下来的老百姓组织了起来,大家积极自救,最后才等来了朝廷派来赈灾的人。我这个当娘的原本还以为儿子做官了能跟着过两天好日子,谁成想?千里迢迢从雍州跑去开封府,最后也是个帮人干活的命。我儿子天天帮着那些老百姓盖房子,我给他做饭吃,可是那地儿饿肚子的人太多了,我干脆就多做几个人饭……”
景孝帝听她说着,眉头也皱了起来,就听他突然问道:“能帮老百姓盖房子的官员可不多啊!你儿子是个好官!”
听他说自己儿子是个好官,孟老太太也跟着笑,“何止是出力啊!他每个月那点儿月俸全被他拿出去救人了,谁没饭吃给谁买米,谁家盖房子缺钱,他也拿钱,我们俩从开封府过来的时候,甚至连个马车都租不起,都是靠我们两条腿走过来的。也幸好开封府离得近,不然可真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了!”
景孝帝听了也大为震惊,他听说过孟玉春的事迹,但他却并不知道的这么详细。
孟老太太还在继续吐苦水,“我们走的时候,当地的乡亲们送的干粮什么的,他也都不要。最后来了京城,还是有他那个同窗帮忙,我们才能有这么个落脚处。”
景孝帝这回搞清楚了,怪不得隔壁突然有了邻居。
“原来如此,老嫂子,你儿子如今来了京城做官,也是熬出头了,你们的福气在后头呢!”景孝帝开口说道。
孟老太太笑了起来,眼角满是褶子,“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说完话,突然想起来锅里还煮着饭,赶紧说道:“哎呦!说的热闹,差点忘了锅里的饭!二位您先坐,我这就给您二位盛一碗。”
景孝帝笑着应下了,赵昌平看了一眼皇上,有些欲言又止,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没多久,孟老太太就又回到了院子里,她的手里端着两碗饭。
赵昌平赶紧去接,孟老太太笑着说道:“您先尝尝看,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景孝帝也没跟她气,拿起勺子就尝了一口,夸赞道:“真真儿是好手艺啊!好吃!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美味!”
孟老太太见他喜欢,也很是满足,“您喜欢就好,我也不会做别的,就会鼓捣吃的。”
景孝帝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他感慨道:“您夫君还真是有口福了,我家那位可是什么都不会做。”
孟老太太听他这样说,却不赞同,“您也不能这么说,您这样的人家娶妻当然也不是就娶个会做饭的,您跟我们这样的人家不一样的。再说了,我每日给我家老头子做饭,做了十几二十年,他还整日啰嗦,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对的。您夫人打点家里的,也一定废了不少心思。这做人啊!要知足……”
孟老太太这话倒是说的景孝帝微微一愣,他也开始反思了起来。
皇后嫁给他以来,他从来没为了后宅操心过,所有的一切她都打点的利利索索的。
当初夺嫡的时候,他家兄弟们还有后院起火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
等入了后宫,宫里那些女人们也很懂规矩。
也是最近两年,皇后才隐隐有些不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