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吴锡元和曲一高,曲一高就是再蠢也知道这回是吴锡元救了他。

    “多谢吴老爷救命之恩。”他抬手拱了拱手,只是做这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吴锡元叹了口气,搬过一个凳子在他床边坐下,才说道:“您这就是折煞在下了,原本您这伤也是我所为……”

    曲一高有些热泪盈眶,“我都知晓的,方恪想要我的命,我手里有他的把柄,若是没有您,我这会儿定然死地不能再死了。”

    吴锡元知道他心的心中此时应当最是仇恨满满的时候,便冲着他说道:“曲老爷,您手中都有方恪什么把柄?不然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扳倒他?”

    曲一高别过脸,泪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就听他说道:“我们做不到的,我这些年没少收集他的罪证,却也只是让他对我有所忌惮。且他一逮着机会便想要了我的命……”

    “哦?您收集了他那么多的罪证,为何不能上告他?通政司的大人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吴锡元皱着眉头说道。

    曲一高连忙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吴老爷,您年轻气盛,可不能这样说那些大人们啊!仔细祸从口出。”

    吴锡元的神色有些难看,曲一高又接着说道:“若是只有一人,方恪又怎么能在金陵这等富庶之地的为官?他背后有蔡家撑腰,蔡家虽说不在朝为官,但蔡老爷的门生遍及整个大夏,金陵此处的官员的任免几乎都得听他们家的。”

    “哦?竟然如此嚣张?”

    曲一高叹了口气,“若是来任职的大人听他们的,他们便会顺势卖那位大人几个人情;可若是来任职的大人不听他们的,被架空不说,还绝对在任上待不满三个月。”

    他说着话,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吴锡元担心他伤势加重,便说道:“曲老爷,您先休息,待你养好了伤,咱们再仔细谋划。”

    曲一高却摇了摇头,他才刚从黑暗中醒来,此时对于睡眠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抗拒。

    “不必,我不累。要扳倒方恪,必须先扳倒蔡家。但蔡家就像个百年老树,想要扳倒他,又谈何容易啊……”

    他说到这儿,便对着吴锡元说道:“吴老爷,你是个好人,也不是金陵人,实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你背后也有势力,便是没有皇商这个条路也依旧能赚得盆满钵满。您还是走吧!您一旦离开此地,天地间大了,方恪也无处能寻你。”

    他说得十分在理,可是他却不知道,吴锡元陪着景孝帝下江南本就是为了世家而来。如今才算是寻到了他们的痕迹,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若是让景孝帝知道此事,还说不好要怎么兴奋呢!

    “无妨,百年老树虽然枝繁叶茂,可它终究是老了。曲老爷您在此处好生休息,至于那方恪的把柄,我自个儿去寻就是。”

    从方恪逼他动手的那一瞬间,这梁子就结下了。

    方恪,必死!

    曲一高躺在床上,看着此时神色郑重的吴锡元,总觉得他跟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他叹了口气,说道:“您若是非要对付方恪,我自然会帮您的。不用您说,我们曲家跟方恪的仇早就结下了,不死不休!”

    方恪不死,他们曲家绝无出头之日,他也只能一辈子隐姓埋名,甚至他的子孙后代都不一定能逃过一劫。

    谁又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