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才刚点了两盏蜡烛,屋子里已经暗下来了,皇后娘娘还想看两眼书。
见着景孝帝进来了,主仆二人俱是一惊,“皇上,您……”
景孝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今儿朕就在你这儿住了。”
皇后娘娘:“……”
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皇上,臣妾夜里睡觉会打呼,担心扰了您的清静。”
景孝帝眉头一皱,“朕记得你从前都没这毛病啊?”
倒是他夜里睡觉会打呼,说梦话,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臣妾如今也上了年纪,哪儿还能跟年轻时候比?”
她原本以为皇上会知难而退,谁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只是随意地走到她的床前坐下,说道:“无妨,朕如今睡得踏实,你也吵不到朕。”
皇后娘娘看着已经自个儿脱了身上的外套,似乎打定主意不走了。
夫妻几十年,她也早就摸清楚了皇上的性子,看样子今夜他是不会走了。
她将手上的书合上,对着冯嬷嬷说道:“去打了水来吧。”
他们洗漱了一番,便各自睡了。
这天夜里是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跟皇上一起睡觉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从前跟皇上一起睡,夜里她几乎不敢怎么睡着。她害怕自己睡相不好,吵到了皇上,也有些舍不得睡,时常守着他,一守就是一夜。
而今天她倒头就睡了,管它做梦不做梦,打呼不打呼,夜里若是不小心将这个狗男人踹下床,那才解气呢!
苏九月悄悄趴在门缝朝着外头看,见着外头都没了动静,她才拧着眉头回过身,压低声音对着吴锡元说道:“锡元,皇上似乎去了皇后娘娘的船舱了。”
分明他们两人白日里,还是各自睡各自的。
吴锡元将被子掀开一角,示意她上床躺下。
苏九月穿着亵衣钻进了他的怀里,他才说道:“皇后娘娘和皇上也是夫妻,皇上便是去了,也没关系的。”
苏九月趴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的下巴,拧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分明瞧见皇后娘娘那样子,似乎有些不待见皇上啊?”
吴锡元赶紧冲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九月,这话可不兴说啊。”
苏九月吐了吐舌头,“又不跟外人说,这不是就撕下来同你说呢嘛!总觉得皇后娘娘很委屈。”
吴锡元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上一世在景孝帝死后,皇后娘娘压根就没有当太后,而是直接遁入空门了。
皇后娘娘确实很可怜,一辈子被皇上防着,没有自己的孩子,母族也一直被各种削弱……
但是这些都是皇上的制衡之术,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连三日,皇上都宿在了皇后娘娘屋子里。
他们上了年纪,倒是也不做什么,就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等到了第四日的清晨,他们从船舱里出来,关怀远走过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到通州了。”
通州可是个大的港口,他们的船要在这里补给一下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若是普通船员,他们兴许十天半个月才靠岸一次,但这回他们船上的是皇上和皇后,怎么能相提并论?
皇上听到通州,也来了兴致,转头问皇后娘娘,“晚娘,可要下去逛逛?”
他们本来就是出来微服私访的,哪儿有一直在船上的道理?扬州迟些去也不是不行。
皇后娘娘答应了下来,“既然来了,就去转转吧!”
码头上很多人穿着破旧短衫在扛包袱,即使天儿还有些冷,他们也依然穿着单衣,累得满面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