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春当初中了二甲的最后一名,好歹也是个进士了。
他想着外放出去混些功绩,过几年慢慢就升上去了。
可谁知道他才来三花县当了一年不到的县太爷,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说功绩了,小命差点都没了。
他吃着吴锡元带来的饼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我命好苦啊!大水来的时候,会水的不会水的都没差,根本呛的抬不起头来。幸好我抓住了个门板,才一路飘到了水退,路上还顺便救了两个人。”
吴锡元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就听孟玉春又接着说道:“也亏得当初你让我学五禽戏,后来出来做官我也没落下,一直在练。不然在水上飘那么久,我怎么都撑不下来。”
“这山就这么大,大半个都被埋了,也亏得如今是夏日,山上还有些吃的。我们才能坚持到开封府那边儿派人过来送粮,送来的粮食不多,年轻人能走动的都跑了,如今山上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有些人生了病,我要将他们送下山,他们还不情愿。可若是这些老弱病残的染上这病,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
孟玉春这辈子无疑是幸运的,他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是真正的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一个多月是他最苦的一段时间了,心里苦还没有人能说,他日日夜夜都睡不好,整个人瘦得连衣裳都撑不起来了。
这会儿对着吴锡元,他的兄弟好生吐槽了半晌,心里才痛快了许多。
吴锡元在他的头发上摸了摸,“真是苦了你了,日后就好了,我来了,带了太医、草药和粮食,所有人都能活下去的。”
孟玉春点了点头,他手上的饼子也吃完了,接过吴锡元递过去的水囊喝了两大口,才一抹嘴巴,对着他说道:“锡元啊,我困了。”
吴锡元嗯了一声,“你睡会儿吧,其他的我会处理好的。”
孟玉春靠在一棵树上嗯了一声,下一瞬呼噜声就起来了。
吴锡元一阵无奈,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这小子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好觉了,确实是难为他了。
他自个儿起身去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好,他们带来的两车粮食和草药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每人分了个饼子。
大伙儿许久没吃上饭了,如今只是一个饼子,就觉得格外满足。
吴锡元蹲在一个断了腿的年轻人跟前儿问了他几句。
他说当时水冲倒了房子,砸断了他一条腿。
吴锡元拧着眉头,没有说话,这人却笑了笑说道:“没事儿,好歹还留了条命呢!那会儿还有个人直接整个人都被卷进去了,活着就好!”
吴锡元听了这话,倒是对他一笑,“对!活着就好,回头学个手艺,一条腿也能养活自己。”
听外公说过水灾的事儿
年轻人背靠在树上点了点头,“也好,我如今这模样定然没人愿意跟我了,爹娘也没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吴锡元听了心里头却格外的沉重,他叹了口气,视线移到了他沾满泥泞和污渍的腿上,“我让人帮你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吧。”
年轻人当初被破壁残垣砸断了腿,好不容易得救,被县太爷接上山,却根本没有药材帮他医治伤口。
山上的小孩子帮他打了山里的泉水,他自己忍痛清洗了腿上的伤口,一旁的老婆婆看不下去帮着他包扎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