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收了吴锡元的窝头,就将吴锡元拉着去了一旁一个无人的小角落,压低声音对着他说道:“最近矿上出了大事儿了,别说咱们工头,就连上头管事的都换了好几个。”
吴锡元听的迷迷糊糊的,就又追问了一句,“啥大事儿啊?怎的还换人了?”
这人打开了话匣子,也就没再吊他胃口,就同他解释道:“说是咱们矿上的江大人换了,工头是江大人的小舅子的表弟,跟着一同去别处发财了。”
吴锡元一愣,怎的突然换人了?
他先前儿听闻人家矿上招工,就过来问问,他面容白皙,一看就是没做过苦力活的。
他说他是个书生,考了几次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家里人没饭吃,才想着来看看能不能赚些银子。
也亏得他生的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也有几分力气,这才将他收了。
吴锡元这几日一直在四处打听,还同那位工头交好,就想搞清楚他们这些铁矿都运送到哪儿去了。
这会儿这个百事通收了他一个窝头,他也正好叹了口气说道:“那真是可惜了,这里炼了这么多铁锭子,你说……若是工头每日回去搬上一个,长久下来也赚不少银子哩!”
这人听了他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操着一口方言对着吴锡元说道:“你一个外地人才来的不知道,何止是一块铁锭子啊!那些当官的心可都黑着呢!一块铁锭子只能打发得了谁?还是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吴锡元一副愿闻其详的神色看着他,“那是多少?莫非十块?”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个十的手势,这百事通依旧摇了摇头,“你再大胆些。”
吴锡元摆了摆手,“大哥,您可放过我吧,我真猜不出来,还是您直说了吧!”
“瞧你这点出息!”这人一副嫌弃的模样,到底还是凑到吴锡元耳边说了个数,“每日十车。”
吴锡元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十车??此话当真,咱们矿上一天才能打二十车的铁锭子,他们就运走一半?”
“骗你干啥,那日我就蹲在一旁的草堆里解手,看到外头有车过,一辆一辆数的。”
“他们要这么多铁锭子,是送往何处啊?”吴锡元问道。
“那我哪儿知道,不过铁定不是干啥好事!那日我还悄悄听到,有人说要给王爷贺寿,让这边儿抓紧点再送辆车过去,说要打什么东西,正好凑个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离得远我也听不大清楚,更不敢离太近,就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吴锡元知道呀!
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不就是那些武器吗?
不然那个王爷要这么些铁锭子有何用?还不如直接送银子。
他一沉默,脸色看起来就有些吓人。
这个万事通看着他这模样,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问道:“你咋了?心疼了?不知道的还当是搬了你家铁锭子呢!”
吴锡元这才整理了情绪,冲着他笑了笑,“是心疼了,心疼咱们自个儿,咱们累死累活的一个月赚不来一块铁锭子的钱,他们这来钱也太轻松了。”
万事通也跟着嘲讽地一笑,“这世道可不就是这样吗?不然怎么那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考科举,一家里头但凡有一个当官的,这十里八乡的稍微沾点关系的可不就都好起来了吗?多少人捧着银钱往跟前儿凑,若不是我家里头穷,读不起书,保不齐我也能考个状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