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父皇那边呢?”容玉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了些彷徨,容琛开始看到他从前没有看出来的东西。

    容玉进入朝堂,本该是很好的事情,可容琛却突然发现,进入朝堂之后,容玉对他们的父皇越发的,疏离了。

    “父皇那边,哥帮你。”

    容玉去看了看自己的小侄儿,什么时候,兄长竟然会自称哥了,倒是母后还在的时候,他们才会用这样的称呼吧。

    容玉抱着小侄儿,她嫂嫂看着精气神好了些,让容玉忍不住生出一点奢望来了。

    “嫂嫂,我让人去寻神医好不好?或者送你去药王谷,你难道不想看着平安长大吗?”

    如今当了娘,自然最在意自己的孩子,谁也不能例外,可吴氏看着容玉,却只是淡然的摇头“阿玉,我早就知道了,我和王爷走了,或许平安才能长大,即便会很难。”

    “我可以的,嫂嫂,你信我,我可以寻到万全之策的。”

    “阿玉,你也已经很难了,有些事啊,我们得认命,说起来,也是我和你哥对不住你,你一个不曾嫁娶的姑娘,我们却要让你养大平安。”

    “嫂嫂浑说什么呢。”

    容玉匆匆离开了,吴氏抱着孩子,心中微微一酸。

    “王妃,您?”

    “我如今唯一庆幸的,便是容玉重情重义,将来定然会护着平安的。”

    王妃身边的奶嬷嬷心疼的看着她,王妃本不用死的,谁都知道,可陛下给了小主子恩宠,王爷和王妃护不住,便只能示弱了。

    可总不能真的让他们王妃赴死吧。

    “再等等吧,再等等。”吴氏抱紧手中的孩子,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中秋之后,容琛拖着病体递了入宫的折子,当天就被一顶软轿接入宫了。

    “父皇。”

    宣武帝是在宫中的道观见的容琛,宣武帝让人拿出一瓶丹药来,用的掐丝玉瓶,“这是善渊国师亲手所制的,你带回去,每日一粒。”

    “儿臣多谢父皇厚爱。”容琛很是感激的模样,善渊国师一个月只炼丹一次,只供给帝王。

    “你身子不好,不好好在府上养病,怎么还往宫里来?”宣武帝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善渊国师近日夜观天象,说他有一机缘。

    “父皇,儿臣此来,是想和您说说平安。”

    “乾儿?乾儿怎么了?孩子长大了吧。”

    “是,父皇,儿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如今对容琛,宣武帝总是纵容的,容琛笑了笑,虽然面色苍白,可那明朗的笑,却像极了元后。

    “儿臣想托孤。”

    若是其他人在帝王面前说这话,宣武帝一定会起疑心,可就如容琛的底线一样,他心知肚明,帝王一定会给一个将死的皇子最大的宽容和忍让。

    “阿琛,你不必如此,你是朕的皇长子,朕已经张贴出去了,只要能救你,朕可以许他一个愿。”

    “父皇厚爱,儿臣明白,可父皇,儿臣总是要提前做好打算的。”

    “说吧。”

    容琛所能托付的,也只一个容玉,可容玉,宣武帝捻着手中的玉石。

    “御医说你思虑过多,你倒真是,生怕朕护不住那孩子是不是?”

    “父皇是大胤的皇帝,心中装着万民,父皇,儿臣直言,那孩子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不可知的。”

    “混账话,那是朕的皇长孙,朕让他活着,他一定会好好活着。”宣武帝面色阴沉了下去。

    容琛作势要跪,宣武帝看着他跪下,容琛看着自己的父皇,“可父皇,儿臣马上就要死了,谁也救不了。”

    宣武帝用力一握,玉石圆滑,陛下要的,自然不敢有棱角,只在掌心重重的压了过去。

    帝王心冷,元后走了,帝王便最爱她,如今,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最得帝心的,更何况,这儿子怕是要死在他面前了,他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容琛了。

    “你打算如何?”

    “儿臣斗胆,父皇,儿臣愿以性命相助,让容玉亲自了结谢氏,解父皇后顾之忧。”

    “谢家如今根深蒂固,需得徐徐图之,你何必着急?”

    “儿臣等不住了,而容玉也得长大,父皇,咱们不能护容玉一辈子。”容琛看着宣武帝“父皇,若是容玉做不到,她如何能护着平安?她连自己都护不住。”

    宣武帝沉默的看着自己儿子,直到跪在那里的容琛冷汗直流,险些要晕过去的时候,宣武帝才开了口“朕会好好想的,你先去吧。”

    容琛又被一顶软轿抬回去了,他在脑海中回想了今日所说的话,确定自己没了遗漏,他知道自己父皇想要什么,一点野心,一点私心,一点愚蠢,以及要顺着帝王的心意,这事便成了七八成。

    容琛知道,他父皇会让容玉去冀州的,因为这是最好的机会,更何况,他主动增加了筹码,为何不应呢?

    容琛回到王府就又病了一场,宣武帝赏赐了些温补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药材,让高公公亲自送来,还带了一句话。

    “陛下让殿下好生将养着,您是大胤的皇子,没道理为了个臣子铺路啊,殿下可得好好活着才是。”

    容琛送走了高公公,知道父皇这是同意了,而且暂时不用他死,若是几日前,他心底或许还能掀起一点涟漪来。

    如今,容琛摸了摸自己绷直僵硬的嘴角,他只觉得好笑,帝王的恩宠,从来都是信不得的。

    否则,他娘就不会死了。

    容琛闭上眼,他年年都祭拜母后,王府也存着元后的画像,可到底不比活着的人。

    容琛竟也记不清元后的长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