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任务,污染区域地点103区,参与人员来自主力军清洁中心猎魔人、清理者、调查员、技术员等工作人员。
民间野生猎魔人,登记在册选择留守的第六等公民,辅助支援其他区域的起义军,其他区赶来支援的民间人士。
包括后勤与普通支援共62904人,避难所累积平民收容约4万,未进入避难所平民无法统计。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地点是整个103区,参与游戏的人员十万余人,这就是103区目前全部力量。
作战人员身上有污染检测浓度表,现在的污染浓度是320%,还在不断升高。
A级程序有触发条件,有十个检测点,要求检测点浓度全部达标。神国想要的是污染孢子,必须全区感染才能开始收割。
冰冷的数据在上升,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在随之飙升。
地下庞大的污染物好像就在众人脚底蠕动,发出疯狂的呓语。
还没见到本尊,已经有猎魔人受不了要打强效愈合剂,他们的同伴已经精神崩溃了。
为了快速寻找到污染源,他们创立了神降线索分析频道,要求分享所有线索,普罗米修斯并不保护他们的信号,他们目前的通讯由几个技术员支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溃败。
喂!怎么了?公共频道里传来询问,声音都很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儿
你还好吗?
他死了,你别管他了。
另一人说:继续巡逻,上传异样。
负责控制巡逻机器的人上传照片,照片里有个人死了,他可能是附近的流浪汉,没机会进入防污堡垒,也没有自己的家,平时就睡在垃圾场里。
末日来临,流浪汉用红色的油漆在墙面上刷了几个大字:下地狱。
然后他靠着墙,冷笑着等待死亡到来,他直视着天空,仿佛要与这天斗一斗,一辈子穷困潦倒,没享过福,但吃了很多苦,他不怕死也不怕末日,倒要看看所谓的末日是什么样。
流浪汉脚边滚了几个酒瓶子,还散落了几个黑梦的包装壳,他喝了太多酒,吸了太多让人迷幻的东西,按理说这样的人都不会感知到恐惧了,可他跟其他人没有区别。
当死亡真正降临时,当你真正看到难以理解的巨物,唯有一个感受:恐怖。
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会迸发,心跳加速,血脉喷张,头皮发麻,想要立即逃跑。
没人知道流浪汉生前是什么样,到底遇到了什么,根据回传的照片,他跪在地上,双手向前伸直,像是僵尸一样伸出自己的手臂。
他的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鲜血打湿了破烂的棉服,在脚边晕开一片血红,这是他留给世界最后的颜色,血红。
他后背的墙上还有几个血淋淋的大字:下地狱!
他亲手写下来的一行字,像是某种涂鸦艺术,又像是暗示了这场末日的结局。
不是个例,有很多个类似的死者,在西区高架桥下,有十五个人也是这么死的,跪成一排,码在高速公路下方,像是一排井然有序的水稻。
死者的脑袋都扭向身后,一眼看去极其恐怖,太整齐了,明明白白告知你是什么恐怖力量突然扭转,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
继续巡逻,保持同步。巡逻员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怖,他们负责搜寻线索,线索不够多。
西区第七大道发现死亡三人
技术员于三分钟前暴毙而亡。
e00081号后勤部队全员身亡。
……
每一个死亡通报的声音都不一样,因为每一个负责发现线索的调查员都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的声音在频道中,像是线条一样交织在一起,死亡从不停止,一直在继续。
更多视频和照片资料被上传,有些人精神
值低,在队长的要求下禁止观看公共线索频道。
很多人还未经历恐怖,在分析线索的过程中反而被污染。
线索公开频道里的在线人数越来越少,精神值高的人还在继续,祝宁一直在频道中接受信息。
死者的照片像是雪花一样纷至沓来,她拥有数据分析能力,可以更快查阅分析,但在此时她被潮水一般的死亡信息淹没了。
祝宁试图从这些死亡中理出一些头绪来,企图证明所有人的死亡都有意义。不论是平民还是战士,他们的死亡不是白费的,要给后人留下指示。
系统说的终止游戏是什么意思?
这个污染区域的逻辑到底是什么?一旦形成污染区域一定有规律。
频道中传来其他分析员的声音,“很多人的头颅被扭转了。”
分析员的声音都在抖,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思考,问:“为什么?有什么规律吗?”
“有些人的手很怪,不像人正常能做出来的。”
照片中,人的手臂被转向身后,脑袋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双腿像是dnA序列一样缠绕。
扭曲、诡异、血腥并且毫无规律。
祝宁心头跳了下,说:“游戏。”
系统给了她提示,打断游戏,这是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分析员立即询问。
祝宁看着血腥的照片,无数人的死状,意识到这些画面有些眼熟。有没有观察过孩子玩游戏?
一个孩子坐在地板上,在他周围散落着玩具,小怪兽、洋娃娃、过家家用的人偶,可以用来扮演一家三口。
孩子抓起一个娃娃,把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拽掉人偶的手臂头颅,随意扔在一边。
从孩子的视角来看,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孩子没有概念,玩具也并不会大声喊疼。
没有家长观察到这一点后会小题大做,觉得孩子身心发展不健康。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从成年人的诡异视角来看,又像是一种血腥洗礼,孩子是他世界的国王,他可以任意处置自己的玩具。
这是一场恶童的游戏,神苏醒了,像一个恶童,而103区的人是神的玩具。
祂随意撕掉人的胳膊,将人的腿打结,扯开人的头颅,顺势拽出了一长串脊椎骨。
鲜血四溢,痛苦的哀嚎不止,绝望的恐怖蔓延,但祂只觉得有趣。
分析员立即追问:“有规律吗?”
已经找到了逻辑,可能马上就要找到规律了,只要有规律就有胜利的可能。
频道里此起彼伏的通报声还在响起,祝宁却说不出话。
祝宁的嘴唇抖了下,坚定地说出自己的答案:“……没有。”
没有,孩童的游戏没有规律,很像墙外那次的花人,人摘花的时候可以说有规律也可以说没有。
他们上次从花人手下逃脱,诀窍是扮演植物,扮演得越像越容易降低死亡率。
但那次花人是自己离去的,采花是即兴行为,一般不会持续太久。
孩童玩游戏是随心所欲的,他不会因为你扮演得更像玩具而放你一马,杀戮降临极其随机。
人类唯一的希望是……等祂玩腻了,等待祂疲惫了,无聊了,可能失去了兴趣。但祂可能永远不会腻,谁都不知道这场游戏会持续多久。
这才是真正的类似墙外世界,在墙外的污染也这样绝望,明明很快就找到了逻辑,却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胜算。
这场战斗不是可以靠着智慧赢得的,蝼蚁不可能用智慧打到人类。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物,连使用所谓的技巧利用规律都做不到。
宝华三街路口发现死者……频道内还在传来线索通报,负责收集线索的调查员以生命为代价传递信息。
分析员却陷入了集体沉默,要怎么说出口,这是无意义的,毫无希望的斗争,请立即放
弃吗?
坏消息总要有人通知,祝宁点开了通报口进行通报,她想尽量让自己冷静一点,不要将恐慌散步出去,但这个消息注定带来恐慌。
“污染区域逻辑,恶童的游戏,无规律,无反抗路径,无污染源有效信息。”
祝宁停顿了下,才继续说:“A计划无执行可能,已确定失败。”
砰——!
清洁中心顶楼上原本点亮了五盏大灯,为了防止通讯被污染,保证不论作战人员在什么位置都可以看见。
现在第一盏灯已经熄灭,不论在哪里执行任务,他们仰望着熄灭的灯光,清晰意识到第一个计划失败了。
……
第一区,被称为神国。
103区内部绝望蔓延,却没有一丁点的绝望传递给神国。
神国内部同样关注这场战役,他们同样严肃,但像是观看一场体育赛事。
普罗米修斯将信号传递给了神国,联邦政府内部大屏实时投放,几个世家大族也接收到了信息。
联邦内有人开会,他们根据不同的数据建立了不同的模型,一个垃圾城在覆灭前夕传来了非常有价值的第一手信息,发挥空间巨大。
他们坐在最高处,看着两方人马相争,不论是什么结局都有用,可能预示了人类接下来不同的走向。
他们像是股票分析员一样忙碌,里里外外跑着。
一个巨大的圆桌旁围着不少人,坐在主座的人一脸冷漠,与会者很多,霍家和陆家只是其中一员。
参加会议的是霍家家主霍瑾生眉头皱着,她最看好的后辈现在还深陷103区,霍文溪已经做出了跟家族利益截然相反的选择,霍瑾生只能看着她离去,像是看一个长大离巢的鸟。
会议桌前闹闹哄哄的,有人面露疯狂,像是上了赌桌,喋喋不休为了利益争夺,这里在爆发着看不见的,不流血的“战争”。
陆家大小姐刘年年,更准确的应该叫她陆鸢,她坐在陆尧身侧,因为上次的意识体云端事件,她杀了人手里沾了血,而被证实是一个合格的陆家人。
她获得了拥有了参与会议的权利,虽然目前为止她还只是一个哥哥身边的装饰品,唯一需要做的事只有微笑。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大屏幕,祝宁在103区,她之前邀请过祝宁来神国但是被拒绝了。
现如今她再收到祝宁的消息就是这种场合,她端正坐着,双手自然放在膝上,心脏却在狂跳。
她不想接收到祝宁的死讯。
陆尧难得很兴奋,他松了松领带,搂住刘年年的肩膀,他美丽的妹妹面带忧愁,让她看上去更漂亮了。
陆鸢拥有天然的美丽,人类基因的最顶端,大自然的佳作,跟他们制造出来的“物品”全然不同,陆尧能感受到在这种时刻都有人回头看向陆鸢,他的妹妹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陆尧问:“年年,你不高兴?”
刘年年知道陆尧在提醒她不要臭脸,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想要证明自己没问题,她快笑不下去了。
陆尧贴着她的耳侧,刘年年无法挣脱,只能感觉到对方压低的声音传来,“别怕,我们两边都下注了。”
陆家是站在时代浪潮前段的人,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必定走向胜利。
刘年年按捺着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看向四周,每一个人都精打细算,面目丑恶。
像是在赌马场下注,他们都根据自己的利益选择了最好的一股。对于神国来说,103区的末日是一场盛大的娱乐秀。
刘年年坐在其中,想的却是她唯一的朋友,虽然她们没相处几天,但刘年年却把所有赌注都压在祝宁身上。
无关任何利益,只为了祝宁身上的光芒不要熄灭,那是刘年年最喜欢最崇拜的东西,永远挣扎永远反抗永远自由。
请一定要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