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吹拂,原本明媚的阳光,不知不觉暗沉下来。
北边的天空,飞快飘来一块乌云,风越发的大了,吹得庄子里的树木簌簌作响,天空蓦地阴沉下来,隐隐的雷声传来,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抵挡跑马场上,进入白热化的角逐。
豫亲王妃看着自家儿子,一个挥杆差点抽飞顾家小公子手里的球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不远处的清河长公主道:“瞧我家这个,让他读书死活不行,偏生对这些旁门左道,倒是熟练的很,真是没一点轻重”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
清河长公主笑了笑,她比豫亲王妃大了差不多一轮,看起来很有福相,笑眯眯的一脸慈眉善目。
慈眉善目是真,但豫亲王妃可不会真觉得,这位长公主就像外面表现出来的这般和善,要知道,陛下对清河长公主,可比对另外一位德安长公主看重多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表兄弟两人啊,一见面就得嚷嚷两句,可真是头疼死我了。”豫亲王妃做出苦恼的姿态。
旁边的夫人们,连忙开腔说自家儿子侄子,那些鸡飞狗跳的糟心事。
“要我说,这男子啊,还是得先成家,成了家,也就稳重了。”有夫人开口说道。
旁边的人笑问道:“就是这个道理,说起来,四公子快及冠了吧,那这亲事,可有了眉目?”
亲事这个话头一旦提起,旁边闲聊的众位夫人们,纷纷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豫亲王妃露出苦笑,“真不知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回事,我一说成亲的事,他跑的比马还快,是追都追不上,我说成家立业,他说他还小,我说先看着,他说不急,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我家这个不也是。”
一说到儿子的亲事,清河长公主同样很有话题。
“瞧他几个哥哥,哪个不是乖乖娶了妻,轮到这个小的,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话说得重了,他还给你跑出去,能几天都不回来,为着他的亲事,我真是快愁瞎了眼。”
“可不是。”武安侯夫人也忍不住插话,“咱们做父母,难道还能害他们,咱们吃过的盐,总比他们吃过的米多,这娶媳妇呀,样貌是其次,总归得品性好才行。”
一旁英国公府的夫人,闻言压低声音说道:“去年博陵侯府家的二公子,不是非闹着要娶一个县令之女么,人倒是娶回去了,却是一个善妒的,这二公子身边的婢子,但凡是长得不错的,全被她赶了出去。”
“听说啊,前儿个还一阵哭闹,非说自己夫君和弟妹有染,哎呀呀,那真是唱戏一样,博陵侯老夫人直接让她给气晕了过去,如今还没能下床呢。”
“真的假的?”
“空穴不来风,不会真的有染吧?”
说话的人捂住嘴巴,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但看她眼神的话,不难发现里面的兴奋。
众人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转到了,博陵侯府的二公子,和弟妹到底有没有染这件事上,一个劲儿地扒着英国公夫人追问,不少人眼神闪烁,还要强作平淡。
英国公夫人咳嗽一声,正待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听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划破乌云低垂的天空。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是谁在叫?”
“快让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豫亲王妃率先回神,吩咐随侍在侧的奴婢。
有人迟疑道:“声音好像是在那后面。”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有人提议。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众人结伴往后面走去,刚转过一道小门,就见对面迎面跑来数人,各个面露慌张,神情惊恐,一看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下意识加快脚步。
只见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前,围满了探头探脑的奴婢,周围尽是嗡嗡的窃窃私语声,院子里站着四五个小姑娘,或是面红耳赤,或是不屑轻蔑。
但一眼看过去,都呈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再往院子里看,门扇半掩,里面透露出两道隐约的身影。
有些敏锐的,已经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了五六分的猜测。
另一边,从婆子嘴里得到消息的豫亲王妃,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接着朝武安侯夫人瞟去一眼,这一眼,透着同情和怜悯。
被这眼神看着的武安侯夫人,心下当即咯噔一声。
毫无根由的,她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豫亲王妃道:“后面的事不小,武安侯夫人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虽是没有明说,但想到突然在下半场比赛消失的小儿子,武安侯夫人眼前有些发黑,道了一声失陪,在婢女贴身的搀扶下,脚步匆匆地往后面走去。
武安侯夫人这一走,没过两息,又有夫人提出告辞。
谁让豫亲王妃刚才那表情,看得她们心里直发痒,直觉这里面不简单。
急着往后面赶的武安侯夫人,撞上了寻找丫鬟的苏玉昭,两人都是一愣。
只是两人并不认识,略微看过一眼后,苏玉昭往旁边退了退,武安侯夫人抿着唇,快速越过了面前的人。
苏玉昭苦恼地皱着眉头:“这庄子这么大,该去哪里找人啊。”
重新回到豫亲王府的庄子,她就发现自己的丫鬟不见了,她没有让太子他们再进来,所以,现在找人的重任,只能落到她一人身上。
可她把前面都转遍了,也没瞧见拾珠她们啊。
刚才的那声尖叫,苏玉昭也听见了。
心思一转,想到银桃好热闹的性子,她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慌忙赶到小院,迎接武安侯夫人的,是一道道别有深意的眼神。
她抓着扇柄的手指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