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问更多,就被眼前这一幕景象惊呆了。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刘家人,身形面貌开始发生变化。
年轻平整的脸皮渐渐布满褶皱,沟壑纵横,长了老人斑。头发也从青黑变得花白。
原本挺直的脊背逐渐佝偻,整个人萎缩的像干枯的老树皮。
还有那些婴儿,变换飞快,快速从婴儿长到年老,最后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身体渐渐开裂,最终化为一捧黄土。
转瞬之间,几十个人化为黄土,偌大的刘家大宅安静的可怕,如同死亡的坟地。
我冷眼瞧着地下的那一捧捧黄土,“你们早该离开这个世界,强行逆天改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如今的结局是你们咎由自取。”
我没有看到他们的魂魄,所以我清楚,他们的魂魄跟肉身一起灰飞烟灭了。
这些人不择手段,害别人的性命强行延年益寿这么久,自然没有再往生的机会。
“走吧。”
我和陆知君互相搀扶着,踩过一地黄土,向着刘家大宅的大门走去。
人死后,门果然大开了,刚要踏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呼喊。
“妹子,你等等。”
我警惕地回头,就看到一个干瘦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步履蹒跚的朝我走来。
她不是花婆婆,可她的面容,我看着依旧有一丝熟悉。
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老婆婆开口道:“妹子,我是刘明香啊。”
她盯着我们瞬间热泪奔腾,“我现在变成这样,说明你们已经破解了那些人的邪阵,妹子,我谢谢你呀。”
“你”我习惯了刘明香那张跟刘小莲一样,娇媚无比的脸。
骤然看见眼前这张布满皱褶的面孔,心里有些复杂难言。
“你不用向我我说什么。”刘明湘费力地摆了摆手。
“我早就该变成这副样子,是刘家人一直用别人的性命来维持我的年轻。年轻的容颜虽然好看,可总叫人心里不安,如今这样,我也能够安详的去了。”
“我特地追上来,一是为了感谢你们,再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刘明湘的眼睛越发的红,她抬手抹了抹泪,无限凄苦道:“我都想起来了。”
“你说的那个刘小莲,我认识。她是我的女儿。”
“什么!你说刘小莲是你的女儿?!”我蓦地瞪大了眼睛,连声音都在发颤。
这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对。我刚加进刘家的时候,生过一个女儿,取名就叫刘小莲。但是刘家人重男轻女,对她十分不好。”
“长到十三四岁,就要把她嫁给同族一个五十多岁的表叔,小莲他自然不愿意,就求我帮助她逃跑。”
“结果被人发现了,他们把小莲关进祠堂里,还派了许多单身汉去看守。”说到这里时,刘明香嘴唇颤抖的厉害,好几次险些将下唇咬出血来。
一群单身汉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不用她讲我也猜到了。
“自那天以后,小莲就像变了个人。她明明才14岁的年纪,却比宅子里任何一个妇人都还要风情万种,勾得刘家那些人魂都没了。”
“再后来,小莲长到二十五岁,几乎跟村里每一个男人都”
一夕之间,刘家村死了20多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欺辱过刘小莲的人。
而刘小莲就此失踪了。
刘明香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加上得知村里一直害人倍感压力,当下就病倒了。
等一场高烧过后,她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过一个女儿。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对不起,你说刘小莲害死了你全家人,我替向她你道歉。”刘明香苍老的身躯在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我的小莲也许早就死在了14岁那一夜,是我这个当妈的没保护好她,最终让她变成那副模样。”
“妹子,如果有一天你见到她,请你转告她一句,妈在
刘家大宅已经远远落在身后,刘明香佝偻的身躯却还是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我们走远。
刘家人全都死了,我不知道她这样一个孤寡老人,接下来会怎样生活,也或许,她早就不想活下去。
“没想到刘小莲还有这样凄惨的身世。”我感慨道。
她的遭遇固然让人同情,可她不该将对仇人的愤恨加入到无辜的人身上。
如今的她,跟当初残害她的刘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可怜了刘明香,弄死了丈夫,忘记了女儿,行尸走肉一样被迫活了这么久,到头来,却得知女儿已经变成一个怪物。
我俩身上的伤都很重,只能互相搀扶着对方往前走。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穿着墨色的长袍,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仅在镜片后的眼眸浑浊无比。
“臭丫头,尽敢毁了我千辛万苦培育的血菩提,我迟早要拿你那具年轻的身体,来换上我不灭的灵魂。”
我们沿着小路下山,山下的刘家村也是同样的结局,一个人烟都没有了。
到这时候我才想明白,那个寡妇是故意引我去刘家大宅的,她也是受益者之一。
一路上,我俩的血蹭到彼此的身上,几乎交融在一起。
陆知君不时的低头看自己的左手臂,太过频繁,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拽过他的左手。
“你一直看你的手臂做什么?”我上下认真瞧了瞧,“这条胳膊没受伤呀?”
陆知君连忙抽出,别过脸,“我只是在看脚下的野草,你误会了。”
“是吗?”
他抿着薄唇,不愿意再开口,眼神有一丝犹疑。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两人都走累了,索性在青石板小路找了个有坎的地方坐了下来,后背刚好能靠在坎上。
我失血过多,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这一休息,困意顿时袭来。
“陆知君,我想睡一会儿。”
还没等他回家,我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洇灭的那一刻,丝毫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