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中收拾得及为干净,里面还放着油灯和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几本书。
容阙的手里也捏着几本书。
他眼眸微垂,“谢司衍来过了?”
沈幼凝将书合上,“嗯。”
他偏头去看秋香:“不该听的别听。”
秋香缩到了角落,这也没地方让她躲啊,她只能伸手捂住耳朵。
沈幼凝有点怕他,想往秋香的方向躲,容阙却挡在跟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公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她僵着身子,她当然想过,但她又不愿去怀疑,“不知道。”
“你把檀木珠送他了?”想起那被谢司衍握在手心里的檀木珠,他还会觉得心头泛酸。
沈幼凝捏紧了手指:“四……殿下喜欢,便送他了有何不可?礼物,自然是要送给愿意珍惜的人。”
她分明是知道的。
容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没有看他,“我也是珍惜的。”
只是那时不敢。
“我信,我也知道王爷待我与旁人不同,但又怎样呢?我不想做王爷多年后幡然醒悟的怨怼,也不愿再想起过往的种种伤心。”
她心里有根刺。
即便他放不下佛,即便他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孝心。
他选择的也不是她。
那个时候不管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她都是愿意的。
可他选择了夏鸣。
是安乐公主的身份给了她勇气跳过这一关,是她低三下四卑微地祈求做妾也可以,是他不要,是他把她推回去了。
“蓁蓁……”他想求她原谅,也想求她给个机会,可话到嘴边,他却也什么都说不出了。
凌云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如果不是他,她原定的缘是谢司衍。
沈幼凝弯腰行礼:“我不是谢蓁,也不再是定南王府的奴婢,请王爷回去吧。”
生或死,她都可以坦然接受了。
为什么他们会怕死呢,她一点都不怕呀,想到幼宜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她就充满了期待。
那个时候,她压抑着心里的痛苦,渴望得到他的救赎,但他没有,现在她也不稀罕了。
“我要离开几日,天牢的守卫我已打点过了,如果……”他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秋香一眼,而后朝她逼近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谢司衍来劫狱,绝对……不要跟他走。天牢才是最安全的。”
沈幼凝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他有些着急,“你答应我。”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了,她如今是一个冒名顶替的罪犯,谢司衍是高高在上有望问鼎皇位的皇子,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待她好过的,她不会拖累他的。
“好。”
容阙这才满意,他盯着她瞧了几眼,想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但最后还忍了忍,只是伸手落在了她的发顶。
他比她高太多,这一落突然让她生出了自己还是个孩子的错觉。
她缩着肩想躲,容阙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等他走远,沈幼凝才将秋香拉了回来,那桌上又多了几本书。
秋香是不爱看书的,但苦于这是天牢她又没有别的消遣只能跟着看了起来,好在容阙给的是些话本子。
秋香识得几个字看得津津有味,偶尔遇见不认识的还可以让沈幼凝教一教。
她看着感叹:“明明进王府的时候你还大字不识,如今竟也饱读诗书了,如此聪慧怎么可能不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