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治平显然和婉乔想法不一样,脸上流露出些许慌乱,道:“大哥,她们小孩子玩闹,不懂事,我让婉乔给婉柔说好话……”

    田氏在旁边心疼地搂着婉柔,抢白道:“下这么狠的手,说几句好话就行?那能不能反过来,婉柔打婉乔,再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好话?”

    任治平语塞,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都够了!”秦伯言冷言道,“你们现在以为自己是谁?卫衡,把这两个寻衅滋事的抓起来,到那边,每人赏十鞭。以后谁敢再闹事,加倍!”

    他指着一边的树林,却又对跃跃欲试的卫衡使了个眼色。

    卫衡便知道他这只是吓唬她们,有些泄气,慢慢腾腾地道:“这惩罚,是不是轻了点?想上次,那个谁家流放来着,路上就吵了几句嘴,被大人吩咐一人赏了二十鞭,我没记错吧。”

    这下,没人吵闹了,任治平忙求情,婉然也在旁边焦急道:“秦大人,您手下留情。我们自己姐妹吵架,并没有敢寻衅滋事,以后再不敢了的,请您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婉柔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攥住田氏的手:“娘,娘,怎么办,怎么办?”

    田氏道:“秦大人明鉴,小女无辜啊!都是被那有心人挑衅,才……”

    “闭嘴!”秦伯言呵斥一句,顿了片刻,“看在你们都是女子,又是初犯的份上,就罚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反省!”

    婉乔心里不厚道地乐了,站军姿都不怕,她还会怕罚站?当即道:“好,我接受。”说完,身姿笔直地站在一边,面上神情淡然。

    众人:“……”

    婉柔哭丧着脸,也不敢直接跟秦伯言说话,对田氏道:“娘,我白天走得脚疼,这要站到什么啊?”

    秦伯言冷冷的一眼扫过去,他的眼神像淬冰一般,吓得婉柔立即噤声,不由委屈地站直了身体。

    “都散了。再有下次,不管是谁,一律鞭子伺候!”秦伯言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走了。

    “娘,没事,你快带着婉静去休息。”他还没走远,就听见婉乔劝孟氏的声音,浑不在意,还仿佛带着几分欣喜。

    这个女人。秦伯言心里叹道。

    “秦哥,你干什么要插手?让她们狗咬狗去!”卫衡愤愤不平道。

    秦伯言没法告诉他,他觉得在任家的大家长压制下,任治平那般软弱,婉乔肯定要吃亏,才会出口的。

    不知为何,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看到她意气昂扬的笑脸,不想看到她垂头丧气模样。

    “事情真闹大了,你我难脱责任。”秦伯言严肃道。

    “她们能闹出什么大事?”卫衡不屑一顾地道,“不过我看这任婉乔,怎么像练过的样子?而且,身手很是利落。秦哥,难道这大家闺秀,还有擅武的?”

    秦伯言明显也看出来了,目光中也露出几分不解,却淡淡道:“我对她,也不了解。”

    他和她,就在她六岁那年见过,那年他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而已。

    那时候,她还天真烂漫,并没有后来所见的刁钻刻薄,也没有现在的疏朗大方。他已经知道,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所以见到她会忍不住脸红,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看她。

    她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刚刚开始换牙,上面三颗门牙都掉了,说话漏风,她很介意,所以基本不说话。

    那是过年时候,秦伯言等一众少年都有许多鞭炮。

    “湘涟,那是你小媳妇儿,你敢过去跟她说话吗?”身边的朋友都起哄。

    秦伯言红着脸,却梗着脖子:“有什么不敢?”

    他往她那里走去,粗声粗气把手中的鞭炮和燃着的檀香递给她:“你要放鞭炮吗?”

    小婉乔吓了一大跳,忙往后退,连连摆手:“我不要,我不要。”

    “胆小鬼。”秦伯言鄙视道,但是心里其实觉得,她害怕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正好孟氏和他母亲廖氏赶了过来,廖氏呵斥他:“别吓唬你婉乔妹妹。”

    孟氏笑道:“不打紧的。就是婉乔前些日子被香烛烫伤了肩膀,还没有彻底好,所以心有余悸,一直害怕……”

    廖氏忙道:“下人怎么伺候的,这么不小心?我这里有上好的药膏,可要给她涂些?”

    孟氏推辞,廖氏却是个热心的,坚持带婉乔进去,亲自给她上了药。

    “秦哥,你看那边,又怎么了?”

    卫衡的话,打断了秦伯言有限的回忆,让他不由又往婉乔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婉柔站了不消片刻,就“晕”了过去。田氏正抱着她,跪在地上,呼天抢地呢。

    秦伯言带着卫衡走回去。

    “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刚刚走近,田氏就用尖锐的嗓音道,“刚才婉柔还好好的,怎么站了一下就晕倒了?肯定是被婉乔气的……”

    婉乔简直想笑了,她眼神都懒的给婉柔一个,又怎么气到她了?分明是婉柔自己想偷懒,谁特么晕倒的时候,还是慢慢,慢慢,像电影慢镜头一样躺下的?

    她刚想说话,就见赶过来的婉然对她直摇头,用嘴形道:“晕倒,晕倒……”

    婉乔皱眉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婉然怕她吃亏,让她也装晕。

    可是,她的神情变化太过明显,包括秦伯言在内的许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她突然间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一个赤裸裸的“我明白了”的表情,甚至“呵呵”一声,慢慢,慢慢,简直一模一样复制婉柔的动作,口中道:“哎呦,我也被气得,要晕倒了……”

    说着,她倒在婉柔身上,头倒地的时候,故意用了几分力气,砸在她的小腹上。

    婉柔吃痛,“嗷”的一声,就喊了出来。

    婉乔得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慢腾腾地坐起来,道:“二伯娘,您别哭了。您看您的宝贝女儿,不是醒了吗?”

    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冲婉然眨了眨眼睛,却见到后者眉头紧皱,很是替她发愁的样子。

    艾玛,不好。

    难道,她领会错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