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嬷嬷走后,她叫过良玉,“先前方先生曾说过,若是我有难事,可往汉王府大管家处送信。如今我有难解之事,想请你往汉王府跑一趟。”
良玉点头称是。
风重华就低声与她说了几句话,让她转达给汉王府的大管家。
长公主府。
微风轻拂,烟波荡漾,一艘画船缓缓驶在赤水湖上。岸上红桥飞跨,船上衣香人影。
长公主静静地坐在船首,眼望绿荷倚斜,鱼跃鸟飞。
汉王妃坐在她的身侧。
看了一会赤水湖风光,汉王妃将目光收了回来,柔声道:“湖面风大,你身体不好,莫要贪欢。”
长公主转过头,瞧向汉王妃。一双凤眸静谧剔透,仿似能直直瞧入内心。
她抿了嘴角,轻声道:“二嫂有什么话,何不当面?”
汉王妃嘴唇动了动,好似有些犹豫。
画舫缓缓向西面行去,在碧蓝的湖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涟漪。
船头荷叶双分,芦苇摇曳。
汉王妃神情复杂地看着长公主。
“阿瑛十三岁了!”汉王妃喃喃道。
“嗯!”长公主温柔一笑,眼波横掠过万山叠水。
“你可曾后悔过?”汉王妃哀怜地望着她。
“后悔?”长公主轻轻一笑,抬手压了压鬓角被风吹起的碎发,“她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的未来,是替我活在这世上的证明。我怎会后悔?就好像你生了阿辰,可曾后悔过?”
汉王妃默然,目光专注地看着长公主。半晌后,才收回。
“此生我必护得阿瑛平安!”汉王妃缓缓站起,眼光掠向缓缓向后退去的枫林,“湖面风大,我就先回去了。”
长公主应了一声,唤船娘停橹,将汉王妃送到了岸上。
眼看着汉王妃被众婆子宫女簇拥着消失于枫林深处,长公主深深地叹息一声。
从船舱中走出的童舒,将一件轻薄纱衣搭在了长公主肩上,“长公主,风大,回吧!”
“回哪里?”长公主轻拢纱衣,目光怅然,“何处是归乡?”
童舒看着长公主,缓缓流下泪来。
风重华嫁人之时,就是长公主魂断之时。
永安帝若是知道了风重华的身份,还能允许风重华活在世上吗?
长公主唯有以自身性命换取女儿的性命,汉王妃此来,就是逼长公主选择的……
童舒痛苦的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童舒,不要哭!”长公主温柔地回过头,笑靥如花,“自我入宫后,我伤透了他的心。”她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却令童舒飞泪如寸,“先帝去世后,他曾邀我远走。我却……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孚之……”
说到最后,长公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不可听闻。
寂静的赤水湖,如同一滴巨大的泪水。
避暑行宫里,内阁办公的宫殿中,几位阁老正在传诵一首小诗。
东阁大学士王华读得摇头晃脑,“真乃少年才俊。”而后,他将小诗放下,笑着看向武英殿大学士周洪,“少尧,状元郎有对手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嘛!”周洪哈哈一笑,手里捧着公文袋,心中却不置可否。
论诗词歌赋,状元郎文安学确实不在行。
可是能写诗的,未必能中状元郎。苏轼写词厉害吧?几千年也不过出这一个人,可他就不是状元!冯英写诗不行,可他就是三元及第。
文安学虽无作诗的才华,策论却写得发人深省,对时局和时事鞭鞑的入目三心。
要不然,永安帝也不会钦点他为状元郎了。
会写一首小诗就超过状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