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真正做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反而无比平静,漠然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如曾经执行过的任务一样。
人死如灯灭,自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
又走向萧氏,默默看了一会儿,从她的头上里取回了那根金钗,冷枫推开石门,抱着萧狐狸,走了出去。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风大了起来,吹得天空絮云翻卷,四面松林呼啸。
荒院所在的位置比较高,站在外面,几乎能看尽整个虚云宗。
此时的虚云宗还是一片混乱,陆平洲叛乱,与掌门一脉的人火拼,门人们分成了三部分。
两部分以命相搏的,一部分瑟瑟发抖,袖手旁观的。
到处都是逃命的,杀人的人,血腥味随着大风四处飘散。
忽然间,一队白衣人从火拼的主战场,燕青临原先居住的正院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半身素衣染血,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安的燕凝。
冷枫静静看着那少女,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和这少女,其实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们的眼睛生得很像,瞳孔泛着些许浅灰色,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冷漠无情之感,同样沉默寡言的性情,但内心深处,应该还对亲人存着一份柔软吧?
他又转身看了一眼荒院。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却还得活下去。
这里的一切,有他一人承担就够了,他不想让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少女,知道那些残酷的真相。
无知,有时候比清醒,要幸运得多。
这般想着,他放下萧九君,用掌风打断几根松木,又用剑劈成木柴,扔进密室中。
然后,撒上助燃的药粉,丢下一个火折子。
烈焰燃起,吞没了密室的一切,而后又翻卷而上,蔓延到了整个荒冷的院落。
做完这一切,冷枫抱起萧九君,运起轻功,从另一条崎岖无人的小路下山。
萧九君的伤很重,还是尽快请梅三娘回来看看,他才能放心。
因为担心萧九君的伤,他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别处。
这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了没多会儿,一个中年仆妇,战战兢兢地从一株大树后跑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那大火,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向着密室的方向,冲了进去。
但她只冲到了火海前,就被一条长绫拉了回来。
那中年仆妇抬起头,对上的,是半身染血,脸上同样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女。
燕凝死死攥着中年仆妇的手,悲泣道:“阿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呢,母亲呢,他们怎么样了?”
阿姜脸上肌肉痉挛,狰狞得可怕:“是他们,我看到了,是他们,大小姐,一定是他们害死了掌门和夫人……”
……
柳月眉没想到,这么快,她又见到了冷枫和萧九君。
七天前,前来虚云宗的路上,萧九君悄悄让人把她送走,并承诺虚云宗的人再也不会找到她。
她松了一口气,保住性命的欢喜之余,还有几分怅惘。
那位萧公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肯定不是普通人,她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婢女,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
然而,她还没想好以后该做些什么,也没忘记那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就又一次被人带到了冷枫和萧九君面前。
曾经让她一眼就倾了心的紫衣公子,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身上包得像个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