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玉兰花开了一季又一季,父皇依旧是一个人,我也是。”

    “我以为是自己没将它们照顾好,但后来的后来,我发现自己又错了,原来父皇的意思是让这些玉兰代替,陪着我,填补那永远都会缺失的一角……”

    男子的嗓音是最简单的平铺直述,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可不知为何,一向以铁石心肠自称的萧太后,心上的一个角落,忽然之间破开一道缝隙,那么的痛。

    她那高贵无瑕的脸庞,一瞬之间比那盛开的玉兰还要煞白。

    “云朗……”

    她的孩子,她的小朗……

    澹台云朗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那一向阳光俊逸的面上寒凉若霜。

    乾清殿,东宫……看着满庭院盛开的玉兰,皎皎如白月,萧太后心中忽然一阵慌乱,这么多年,她的眼里全是恨,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些……

    萧太后心上忽然猝痛。

    还有她的孩子,她的小朗。

    她都还没有好好抱抱他,怎么就长大了……

    他有多久没对着她笑了,记得小时候,云朗也是喜欢候在鸾凤殿前,笑着唤她母后的,只是她一次都没有弯下腰来,像抱起小泽一样,将他抱进鸾凤宫。

    她不是看不见他那张小小脸庞上的失落,可每当她想伸手,便被他那一张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惊退,她恨,她恼,她没办法伸出手去。

    与妇人那惊悸交错表情相比,澹台云朗脸上冷漠得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他回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吵着想要母后抱抱的孩童了,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淡淡一声,“所以,太后今日破天荒地踏入我这东宫大门,所谓何事?”

    “不会是心血来潮,为了来看一看这些开得正盛的花吧?”

    萧太后高贵绝美的容颜上的失控情绪,也只一瞬间,便尽数收敛。

    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她也冷冷回道,“太子昨日回宫,却不去鸾凤宫向哀家请安,哀家只能亲自过来瞧瞧了,太子真真好大的架子,呵,太子,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澹台云朗拂袖起身,俊逸面庞忽然一笑,那笑脸绚烂如光,“你这不是来了吗,本宫还以为,太后能多忍耐几天呢。”

    “云朗!”

    萧太后嗓音加重。

    这个时候,他就不能,就不能……再好好与她说几句话吗?

    “让本宫猜一猜……”澹台云朗呵一声灿笑,视若未闻,瞥了一眼退后到回廊边那手捧美酒的宫女身上,“让本宫猜猜,这酒里加了什么料,鹤顶红?五毒砂,还是……”

    他至她眼前,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出,“阴,阳,合,心,散。”

    萧太后脸上瞬间一白,犹如遭雷击,猛地退后一步,指着他,“你……”

    “还是这些伎俩,母后啊母后,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都没长进。”澹台云朗脸上的灿烂笑意分外讽刺,两手环胸,啧啧着摇着头,一副甚是无趣模样。

    这一声声母后,更是听得尤为讽刺。

    “你……知,都知道了。”萧太后再也撑不住那优雅高贵的姿态,骤然阴沉的表情,犹如鬼魅,面上肌肤白得透明,双唇也微不可见地轻颤。

    澹台云朗抬头望月,“父皇也知道。”

    他呵一声冷笑,“哦不对,父皇他应该一直都知道的。”

    男人袖中双拳紧捏,嗓音缥缈若虚,在那“一直”两个字上,狠狠地加重语音。

    阴阳合心散,无色无味,偶然服入无伤大害,但若长期使用,便会渐渐出现心慌气短,体力不支,却无从察觉,而察觉时便药石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