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那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伤得那么严重偏得还要往外跑,亲自去找那丫头,甚至不惜冒着危险夜探鬼族宗祠,更是不肯听她的,先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雪衣这孩子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最了解。
他只是瞧着温和,尊敬师长,礼待族人,实际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固执且冷漠的人,只要他认定了的,不管是事还是人,谁的话都不会听,女王都拿他没辙。
先前,他只对事如此,而今,终于有了那个他认定的人,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凌兮月紧拧着眉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缓缓揭开纳兰雪衣手上,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布带。
伤痕入眼的刹那,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刷地抬眸看向他,嘴角都有点紧绷,“怎么伤的,鬼族的人?”
那掌心,此时已是血肉模糊一片,深可见骨的伤痕,贯穿了他整个掌心。
若是再深几分,怕是要将整个手掌都削成两段!
修长玉润的指尖,此时半点血色也无。
纳兰雪衣摇头,淡淡一声,“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自己?”凌兮月真是要给气乐坏了,却笑不出来,“那可真是能耐!”
这么重的伤口,除了鬼族司命一般的高手,凌兮月还真想不出,有谁能冲破纳兰雪衣的护体神功,将他伤成这副模样,再加上刚听容佩说起,他去探了鬼族宗祠。
凌兮月如何会想到,有人会自己忽然心乱走神下,将自己伤成这副惨容?
布带被解开,牵扯到伤口,又一股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凌兮月赶紧落下几根银针,在他手上的大穴上,止血,配合药物烈酒消毒止血。
药水沾上去的瞬间,纳兰雪衣的指尖反射性的轻颤了下。
“这没有麻沸散,可能有点痛。”凌兮月轻掀了一下眼帘,看他一眼,手上动作依旧,“你忍一下。”
因着那伤痕实在狰狞可怖,又长时间未处理,只瞧着都觉得疼痛,凌兮月的嗓音也不受控制放柔了几分,不再像刚才那般疾言厉色,也不忍再指责什么。
好像那手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纳兰雪衣一个眼神都未给去,他的眸光温润浅浅,一直停留在凌兮月那认真的侧颜之上,缱绻暗含,如冰泉之中波澜旖旎。
有点痛,你忍一下……
女子无奈温和的嗓音回荡在耳畔,熟悉无比。
纳兰雪衣苍白嘴角边的弧度,深了一分。
这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怎会痛?
又何谈是忍受……
凌兮月红唇紧抿着,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故意忽略男人的炙热眼神,不去看他。
炙热的霞光,从窗棂闯入,一层层洒在那轻薄的幔帐之上,透过那细细密密的缝隙筛落在地面,好似铺了一层碎金子般,闪烁生辉,也照亮了纳兰雪衣的眼眸。
阁楼内安静下来,只偶尔传出“哗哗”水声,和瓶瓶罐罐相撞的轻微脆响。
“兮月,你可还记得,我们一起闯曼陀罗岛的时候,我的手受了伤,你也是这般,给我包扎。”纳兰雪衣忽地开口,淡漠清冷的嗓音中,混入了一点笑意,变成了轻言细语。
凌兮月手扯着一整块麻布,正准备撕出一条合适宽度的她,动作顿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便猛地用力,“呲啦”撕出一条下来,“不记得。”
连眉梢都未抬一下,嗓音清淡。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