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走廊,大块头的身子被扔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发出闷响。

    南倾一身冰冷站在入殓室内,眉目微蹙:“我说了,安静。”

    大块头大脑发懵,一脸怀疑人生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动手能力人。

    撑着墙站起身,有些恼羞成怒:“我是你的人!”

    南倾意味深长的一笑:“入殓师的人都是抬着进来的,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说着,她迈开腿就要走出去。

    大块头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得心头一凉,大脑都是麻的,连忙后退贴着墙:“杀人犯法。”

    说话时,他抬头环顾四周,只觉得阴风阵阵的。

    这破地儿,若是自己真被杀了,恐怕死无全尸,灵魂都不一定能升天。

    好在,南倾似乎是真的被劝住了。

    她停下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

    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别惹我。”

    “杀人犯法,但操控死人杀人不犯法。”

    她冷笑一声,抬手往里面一指:“动动手指的事,当心他晚上回来找你。”

    南倾说的一本正经,这张脸清冷淡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大块头后背一阵阴风,看南倾的眼神变得畏惧,却强装镇定:“你,你别装神弄鬼。”

    南倾悠长一笑,也没说话,转身就朝着入殓台走去。

    她一身白大褂,从暗处一步步走到灯光下,整个入殓室四周昏暗,只有头顶天窗透进来的一束光,正好照在入殓台上。

    大块头不自觉盯着她的背影。

    南倾在入殓台站定,突然转身看了过来。

    只一眼,大块头心脏都吓得停止了跳动,这张脸煞白。

    下一刻,“嘭”的一声,入殓室的门自动关上。

    如同灵魂禁锢后被一道喧天锣鼓召回现实一般,大块头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入殓室内,南倾朝逝者鞠了一躬,默哀三秒后才开始动手。

    被火药灼伤的身体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血肉糜烂,内部隐隐有恶臭的气息,火药的黑烟残留、血肉凝结的胶状组织以及一些碎渣混合在一起。

    南倾先用棉花将血水吸附一部分,然后酒精消毒将血肉凝结的胶状组织卷走。

    而后用镊子在放大镜的辅助下,一点点的挑走皮肉组织内深陷的碎渣。

    这是一项大工程,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耐心。

    南倾的手法很快,眼睛不停的扫描同时手上动作快速而精准的将碎渣处理干净。

    皮肉清理干净后,再一次进行清水清理。

    最后就是缝合还原工作。

    南倾看了眼逝者生前照片,脑海中浮现出缝合针法角度。

    轻吐气息,她短暂的缓气后,拿起针线从内层肉体组织开始,从内而外的缝合。

    先把分裂开的肉从内部缝合然后针线一层层的往外,将外翻的皮肉完整缝合。

    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完整的手。

    针线穿透肉体组织,发出轻微的悉索声,在安静的入殓室声音被放大。

    由于逝者身上的伤处理起来简单一些,所以南倾先缝合了他的四肢。

    最后才看向他的头部。

    相比起四肢很好处理,他的脖颈往上堪称惨不忍睹。

    应该是爆炸中尖锐碎片划过脖颈,直接削下了他的半边脖颈,筋脉断裂,左脸只剩一块皮子吊着脖子被削下来的肉。

    南倾刚才进行了清理,此刻皮肉的颜色清晰可见,因为爆炸高温的原因,他露出来的肉其实已经被烫熟,肉体纤维被烫熟后脉络清晰可见。

    这副场景若是常人见人,大抵会胃里翻腾干呕。

    可南倾却淡定的仿佛家常便饭一般,短暂的规划后开始动手。

    由于高温烫过,他的脖颈肉块肌肉受热收缩,一整块肉缝合的话无法完全贴合。

    南倾决定一分为二,把脸皮与脖颈衔接处割开。

    而后开始缝合脖颈肌肉块以及还能挑出来的筋脉。

    缝合过程中尽量拉伸皮肉,为了一会儿能与脸皮完美贴合。

    一系列动作完成,南倾拿起脸皮看了一下,测量皮肤延展度够不够与脖颈衔接。

    她太入神,没注意到被悄悄打开的门。

    大块头刚醒过来,想起南倾的话,生怕她动手脚谋害自己,用了老大的劲打开入殓室的门。

    只见一片死寂幽冷的房间内,中央的入殓台亮着手术灯,外面天已经黑了,手术灯冷白的光打在死者和南倾脸上。

    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还没等他进入,就看到南倾面无表情的扯起了自家大哥的半块脸皮。

    就像是《画皮》剧里狐狸精撕扯下人脸一般。

    薄薄的一层皮肉甚至透着光。

    大块头刚醒过来,看到这画面被刺激的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他们平时刀林剑雨见过无数血腥画面,可这种被剖开的画面闻所未闻,光是见到他们大哥的死状他们都呕吐了好几次。

    此刻入殓室、死气沉沉阴森森的氛围、随手掀开人脸皮的穿着白大褂女人……

    刺激感太强烈,大块头一颗心脏停了又跳跳了又停,这辈子估计都走不出此刻的阴影了。

    南倾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并没有搭理,拿起针线就开始缝合脸部和脖颈衔接处。

    没一会儿,秦叔走进来悄无声息的把晕在门槛的人拖走,然后悄悄关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南倾结束了入殓工作,重重的吐了口气,不慌不忙的收拾好所有工具。

    站直身子,她后退一步,朝遗体深深鞠躬:“一路走好。”

    结束一切,南倾转身打开了入殓室的门。

    大块头已经不在这儿,此刻只剩一排身材高大的保镖站在这里,看到南倾打开门,之前还一个比一个不屑的众人齐刷刷的挺直了脊背。

    满脸敬畏又戒备的盯着她。

    他们刚才亲眼看到大块头被秦叔抓着脚扔出去的画面,他一张脸惨白,明显是惊吓过度。

    秦叔看起来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守门老头子,但大块头两百斤的体重,他拎着脚拖垃圾似的扔了出去。

    大块头刚才醒了之后神神叨叨,整个人都陷入恐慌之中,死活不敢再进来,只是拉着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招惹南倾。

    这会儿,明白殡仪馆卧虎藏龙的众人不敢造次,一个个排排站安静如鸡。

    南倾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面无表情:“进来吧。”

    一群人不敢动。

    直勾勾的盯着南倾。

    南倾无语,转身走了进去。

    几人才敢亦步亦趋的跟上来,看到入殓台上大变样的自家老大,几人眼眶一红。

    激动的想当场叫南倾亲娘。

    这手艺,太牛了,简直就是把他们老大重新画了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