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随便多了个什么东西,侍卫长都会从前头跑过来。
肯定是发现了问题。
沈雁归欲起身,墨承影不撒手,抬脚压住她双腿,问道:“何物?”
“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小心……”
侍卫长迟疑着,似乎说不出口。
墨承影忍不住蹙眉:这一个个都从哪儿学来的吞吞吐吐?
“说!”
“王爷有老相好。”
沈雁归斜睨一眼,墨承影立刻呵斥:“放肆!”
“王爷恕罪。”侍卫长立刻跪下,“不是卑职……是、是纸团上这么写的。”
“什么纸团?拿来我瞧瞧。”
沈雁归好奇,墨承影不愿多事。
“现下疫病蔓延如此迅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拿到内院来?丢出去!”
侍卫长老老实实道:“卑职担心有人投毒,特意熏过药再拿来的。”
青霜立刻将纸团拿进屏风。
“王爷瞒的可真好,在纪州还有相好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头再叫自己卿卿闹情绪,那可是要哭的。
墨承影剜了青霜一眼,毫不气道:“掌嘴!”
青霜立刻跪下去,“王妃,奴婢不是有心的,救救奴婢。”
侍卫长揣测道:“卑职愚钝,许是前段时间王爷在外头忙……的时候,无意间与某个女子碰触,被有心人瞧见,故意来这么一出,想要挑拨王爷和王妃。”
沈雁归接过纸团,看了一眼,那上面所写,确确实实如侍卫长所言。
问道:“你若觉得只是挑拨之言,为何还要特意拿来?”
定然还有其他特殊之处。
“回王妃,那群孩子吵吵嚷嚷,比赛乱扔,丢了好些纸团进来、还有柿子,将院墙那边弄得污秽不堪,卑职命人清理时,发现里头都写了字,诸如‘王爷在外头有人’、‘王爷养了相好’之类。”
虽隔了屏风,侍卫长仍能感受到摄政王的杀气,没敢继续举例,“这一团内容倒是相差不多,但是用纸特殊,卑职不敢慢怠,这才……”
是贡品宣纸。
京城没有几个府邸能用上,更不要说纪州的人。
柿子、小孩、贡品……
沈雁归:“你们先出去。”
青霜出去,和侍卫长互看一眼:王爷摊上事儿了。
沈雁归眉间愁绪,说话也慢:“你……”
墨承影强势打断沈雁归的话,“我没有!”
“我是在想……”
“不许胡思乱想!”
墨承影生怕自己被误会。
“我的好夫君。”沈雁归收回神思,哭笑不得,她抱着他亲了一下,“收起你的小心眼,我信你、没有疑你。”
她将那团皱巴巴的纸递到墨承影手中。
“我眼力差些,分不太清,你帮我仔细瞧瞧。”
墨承影听话细瞧:字迹潦草、笔力虚浮,瞧字形,应是女子所写……
“金花罗纹?”
在诸多贡品纸张里面,玉叶纸、露皇宣、澄心堂纸,都是纸品中的极品,因其制作时间久、工序繁琐,百金难求,小皇帝这辈子都没有用过,所有贡品都在王府。
墨承影全给沈雁归涂鸦、练字。
这金花罗纹亦是纸中珍品,墨承影会拿来作为赏赐之物,这也是王府其他人能够接触到的。
如此珍贵之物,就算有那么巴掌大一笺,自己都舍不得用,又怎么可能舍得拿来乱扔?
所以纸张本身就是在传递信息。
贡品纸、老相好……墨承影看向沈雁归,“送信之人是冯婉言?”
沈雁归也是这样想的,“我记得那日去她家,她院子里确实有棵柿子树,时下食物难得,便是小孩子也舍不得拿柿子乱扔。”
“你是说,她有意为之?”
沈雁归点点头。
这纸上的内容,写得很小心,就算不慎遗落别处,旁人瞧了,也只当是反摄政王者,在暗中传摄政王的谣。
只是别的纸上写的都是新欢、养相好,唯有金花罗纹纸上写的是老相好。
便是双关之语。
墨承影恍然,“冯妧清在纪州!”
准确的说,就在殷县城。
冯婉言定然是发现了冯妧清,又反被对方发现行踪,不便露面,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给摄政王夫妇通风报信。
“我不明白,白园离这里不远,她直接过来就好了。”
白园便是冯妧清的院子,沈雁归想到先发城落单的冯妧清,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何至于叫冯婉言怕到不敢出门?
“她有暗卫。”墨承影推断道,“申屠无疾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派去的官匪有组织有纪律,身手都很厉害,冯妧清的护卫不敌,她才流落百花楼,后被你所救。”
“如此说来,她后面应该是与暗卫汇合……冯婉言有危险!”
墨承影即刻派人去白园,吩咐将冯婉言带来。
侍卫长行动迅速,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白园被封了。
侍卫长回禀,“温知州正在园子里头诊治,说是冯、小姐再次感染瘟疫,现下昏迷不醒。”
就算醒着也不可能叫她过来。
叫过来,怕是也没什么意义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坐在小山亭中,炉上茶水咕嘟冒着热气,墨承影为沈雁归倒了一杯白水。
“平芜城的事情有她、先发城也有她。”这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或许东街百姓生乱,就是她其中捣鬼。”
蛊惑人心、控制舆论一向是她所擅长的。
沈雁归往墨承影杯中夹着茶叶,“她一心想要上高位,必定还在想法子对付你。”
“只可惜冯婉言这个蠢货打草惊蛇。”
墨承影往自己杯中冲水。
沈雁归望着茶叶浮沉,“她也是好心。”
一片好心,暴露行踪,冯妧清现在必定躲得更深了。
冯妧清定是存了心,不想让自己回京,墨承影也希望纪州是她的埋骨之处。
可是敌暗我明,冯妧清狡诈机敏,有什么法子能够引蛇出洞呢?
风中飘来桂花的香气,芬芳馥郁,沈雁归起身,瞧见青霜定定望着园子里。
“她们在做什么?”
“摘桂花。”
宋三娘求了破山帮忙,正带着丫鬟,在采摘丹桂。
桂树颤颤,花落如雨,破山站在树下问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已经摇了两棵树,这么多桂花,用来熬桂花蜜、做桂花糖,晒干之后泡酒、泡茶,尽够了。”
宋三娘伸手掸着破山肩上的花瓣,“多谢破山大人。”
破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白帮,到时候还要劳你多给我做一份桂花糖。”
青霜哼了一声,“不知检点。”
沈雁归侧脸看她,“你好像很不喜欢宋三娘?”
“奴婢骂的是破山。”
沈雁归摇头重复,“你讨厌她。”
“她一心想要勾引王爷,想要插足您跟王爷,奴婢当然讨厌她!”
景明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他真的相貌丑陋,也会有无数女子蜂拥而上,宋三娘可不是首例。
好像宋三娘一进府,青霜便对她充满敌意。
沈雁归点点头,“她不只想要勾引王爷,还同咱们的破山大人牵扯不清。”
青霜脸一红,“奴婢不知道。”
“宋三娘……挺好的,是个有野心的小丫头。”
“王妃~”青霜看着沈雁归,“您怎么还帮她说话呀。”
“为自己的幸福生活争取,有什么不对吗?”沈雁归拍拍青霜的肩,“这一点你该向她学习。”
晚膳之前,青霜匆匆前来。
“王妃,那个宋三娘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