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妞不擅长安慰人,几句话说得手忙脚乱的,“我我二当家本事很大的,必能叫你活见人、死见尸。”

    沈雁归:“……”

    “你少说两句吧。”

    桑妞抿上嘴。

    她下楼到了后院,正好碰到陈同,陈同感慨道:“昨儿那位大人,身手可真好啊。”

    “那是~”

    夸姐妹等同夸自己。

    桑妞骄傲地抬起下巴,胸膛都挺起来了。

    “申屠狗贼身边那十大护卫,不开玩笑地说,三个我都未必是那一个的对手。”

    “那……”那么厉害?桑妞道,“那是你废物。”

    陈同倒是不反驳,“与大人相比,我连废物都算不上。”

    桑妞走过去,又退回来,“你觉得几个你能打得过我?”

    男人在女人面前,总是好面子的。

    陈同看了她一眼,伸出食指,“一个。”

    三个他打不过那一个死尸,一个他就能打得过自己?

    照他这个算法,自己岂不是比床上那位,差了三十多个陈同?

    桑妞不服气,二丫的男人能有那么厉害?

    她将药方揣胸口,拍了拍,指着陈同道:“你等我回来,咱俩好好打一场!老娘倒要瞧瞧,到底差了几个!”

    陈同:“……”

    街道上路过百花楼的人,时而望一眼连廊,百花楼的人来来往往,为今夜忙忙碌碌,各有各的十分期待。

    男人喝多了酒,很容易闹事,百花楼这种酒肉奢靡之所,必然是什么东西都会备着。

    尤其是外伤止血类的药品。

    沈雁归在楼里一通翻找,寻了些可用的药和干净纱布。

    热水送来后,她细细给墨承影擦身,替伤口上药、包扎。

    晓得他要体面,又小心翼翼给他换上新衣裳。

    汤药熬好,她先尝,确定药材没问题,再给他喂。

    可是墨承影伤得太重,药根本喂不进去。

    沈雁归很是自责,“景明,你不肯吃药,可是怨我来得太迟?”

    “到底是京城风水养人,我还头一回见到这样娇滴滴、满面愁容的你?”

    窗户朝着后院,桑妞倒挂金钩,双手横抱,脑袋就那么倒立在窗口。

    她实在好奇墨承影的真容,可沈雁归一直拦着不许她见。

    沈雁归:“等你这般躺下,我也这样哄你。”

    “我去你大爷的!”

    沈雁归也不看她,端起药碗道:“午膳要肉糜粥,放些碎菜叶,不要太稠,流动的状态最佳。”

    “你还同我点上了?百花楼的人都敲晕了,谁给你做?”

    沈雁归不理她,喝了一大半药,俯身以口相渡。

    桑妞虽未见到嘴对嘴,仍觉这比春宫图还令人震撼,脚上没钩稳,嗷一声掉了下去。

    嘴上嫌弃,可姐妹在意的,她不能不上心,桑妞一瘸一拐,亲自去剁肉、看火、煮粥送上楼。

    午时过后,城外的药草洗干净送来,后院起锅烧热水,开始煮药汤。

    沈雁归瞧了一眼,与桑妞交代几句,便躺在墨承影身边。

    从昨儿醒来到现在,她片刻未曾合眼,现下却没有一点困意,她躺在他身边,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影被夕阳拉长。

    许多低楼层的人,已经在正门外等候。

    与此同时,城中各大栈抬着软轿,将自家天字房的贵送过来。

    贵入院,敲锣唱诵。

    顶层房间的烛灯全被点亮,连廊上的女子广袖披帛,轻纱随风,手中提灯笼的、端果盘的、托美酒的,碎步前行如同仙女一般。

    很快,下一层,红烛高燃。

    一层又一层,直到整个百花楼和千林院,灯火通明,如同一个巨大的琉璃盏。

    鞭炮声响起,所有人入内。

    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