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知情人在自己面前打太极,你来我往,可不是要急死沈雁归么?

    “阿娘!您说呀!”

    江佩蓉鼓起勇气道:“我不姓江,而姓姜,女姜。”

    她缓缓抬起头,“原太医院院使、罪臣姜朴的女儿,姜佩兰。”

    姜朴是仁宗皇帝时期的太医院院使,仁宗皇帝在时宠爱贵妃,让当时的皇后、而今的太皇太后,倍感威胁。

    在经过越级封妃、无子封贵妃、皇贵妃后,皇后和太子怕地位不保,设计陷害江佩蓉的叔叔入狱,逼迫姜朴为她做事。

    她们所求无他,就是让皇贵妃终生无孕。

    姜朴心里很清楚,做与不做,只要听到皇后那段话,姜家注定要遭殃,他怕打草惊蛇,让皇后那边提前动手。

    便择了个恰当的时机,悄悄将姜家一儿一女送出城,连同姜家医术。

    “离京的时候,我才十三岁,父亲再三叮嘱,让我这辈子行医行善,为姜家赎罪。

    我和嬷嬷跋涉千里,远离京城,刚到永州,遇上一个生病的孤女,我本可以救她,让她多活几日。

    可那时候京城有人追来,嬷嬷担心我会被抓回去,便狠心将她杀了。

    嬷嬷让我打扮成那个孤女,她则扮成游方郎中,将我救活,如此我有医术,也无人会怀疑。”

    江佩蓉顿了顿,“可是我们姜家的人,做不了那恶事,嬷嬷因为杀人,心结难纾,没两年便去世了。

    到永州之后,京中的事,我便不晓得,只知道生雁儿哥哥那年,京中贵妃离世,普天同悲,又两年,姜家……”

    她看了眼墨承影,跪了下去,“姜家因为毒害仁宗皇帝,被满门抄斩。”

    难怪阿娘百般隐瞒,原来外祖家竟是犯了这样的重罪。

    可阿娘的品性摆在这里,外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毒害……景明的父皇。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

    尽管景明对自己的父皇没什么感情,可她仍不希望外祖是他的杀父仇人。

    墨承影浑不在意道:“虽然各卷宗上都是这么写的,可我瞧着,真相未必如此。”

    他接过话茬,将调查到的、江佩蓉所不知道的那部分事情说完。

    仁宗的皇贵妃大抵命里注定有子,入宫十年不曾有孕,最后还是让她怀上了。

    于是太子妃出面,将姜家女眷,“请”去了东宫。

    皇后和太子的意思,皇贵妃顺利产子之日,便是姜家母子的死期。

    若是只有姜朴的夫人,他或许狠狠心宁死不屈,舍他们夫妻,保皇贵妃和姜家,可偏偏老母亲、两个弟妹、两个侄女都被扣在东宫,其中一个弟妹还身怀六甲。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最后应该还是动了手,皇贵妃难产而亡。

    生孩子难产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姜朴的医术动手,其他太医根本发现不了破绽。

    仁宗仁善,未予追究。

    太子继位后,不愿被人捏着把柄,下令将姜家满门抄斩。

    大夏以仁孝治国,满门抄斩一般是针对成年男子,耄耋老人和黄口小儿不杀,女眷充为官奴。

    新帝则认为救命之手、毒害一国之君,罪不容诛,当重罚,以儆效尤。

    谁敢求情,同罪论处。

    姜朴认罪伏法,整个姜家,除了早两年被送出去的两个孩子,其他——

    一个不剩。

    江佩蓉忽而朝墨承影行了大礼,伏地一拜。

    “姜家从未有心谋害仁宗皇帝,还请王爷做主,为姜家上下百余口性命主持公道,还我父亲清白。”

    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凡有一点证据,不必江佩蓉求,他回京第一桩事,便是替姜家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