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圣明。”破山侧了侧身道,“慈安宫那位定了,赐毒酒,皇帝也没说什么。”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冯妧清一直把自己儿子当棋子,也不怪临了她儿子选择自保。
“但是临死之际,她以玉佩相要挟,想要见王爷一面。”
那枚青玉平安扣实在算不得什么连城之物,却是墨承影从小到大一直随身佩戴的。
于他而言是顶重要的东西。
当年他送给了自己,自己未能好生保管,沈雁归心中是有愧疚的。
“即便是假的,也在一起这么多年,最后一程是该去送一送,你提醒王爷提防着些,自己安危最重要。”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她以玉佩换生还之机,永生囚禁慈安宫,也不是不可以。”
墨承影还没记事,母妃就没了,那枚平安扣是他与母妃的唯一联系。
沈雁归愿意退一步。
“王妃放心,王爷并非是要放过她,只是宫中人多眼杂,此去慈安宫,难免被人看到,王爷是担心有心人利用这个消息,挑唆王妃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所以才命属下亲自前来,提前告诉王妃。”
谣言无稽,三人成虎。
即便冯妧清死了,想要做文章的人,也可以胡诌,说摄政王顾念旧情,暗度陈仓,寻了个僻静之所,金屋藏娇。
沈雁归晓得墨承影一向是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的,何况朝政那样繁忙,他还能分出精力照顾自己的感受。
她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告诉王爷,我始终是信他的。”
“有王妃这句话,想来王爷也能安心了,辅政殿还有事,属下这就告辞了。”
破山刚出栖梧院,方尚仪犹犹豫豫上前。
尚仪局主要是为后妃服务,旁的人是不请不动,突然开窍来辅政殿,必然是有人提点。
沈雁归知道方尚仪是聪明人,所以才借司赞敲打方尚仪。
她将信仔细叠好放回信封,才道:
“尚仪大人这是有话要交代?”
方尚仪跪下,如实禀告:“微臣昨日确实去寿安宫请过安,太皇太后提醒微臣,大典在即,尚仪局应该主动承担责任,微臣这才带着四司去了辅政殿。”
“所以你们今日刻意刁难……”
短刀手柄上的宝石反射着阳光,方尚仪瞥一眼,诚惶诚恐道:
“王妃有所不知,尚仪局向来严苛,太皇太后昨日相见,并非授意为难,她老人家再三嘱咐,说王妃性子柔和、王爷、王爷爱重王妃,让我们改改脾气,莫要吓坏王妃。”
倒是自己小人之心,揣测太皇太后了?
沈雁归瞧着方尚仪不像说谎,问道:“司赞脾气一向如此?”
“微臣不敢隐瞒,司赞原就是个烈性之人,昨日辅政殿于微臣等而言着实……”她不敢说荒唐,“有些许出格,她也是年轻气盛,心生怨怼,今日想借机教一教王妃规矩,却不想失了分寸。”
四司里面,便数这个司赞年纪最轻,沈雁归相信她年轻气盛,却不信她毫无眼力。
无利不起早。
或者,她的快速上位,也是有人暗中助力。
现下这背后之人,安排她为难自己。
会是谁呢?
若是冯妧清的人,大抵会安分守己,然后伺机给自己下毒,弄死自己为主子报仇。
可她如此打草惊蛇,显然不是。
小皇帝愚蠢,倒是个能出昏招的人,然而他现在惶惶不可终日,脑子大抵转不到自己身上。
还有谁不想自己好过呢?
沈雁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一时想不明白。
杏儿拿了张帖子进来,与绿萼附耳说了两句。
沈雁归问道:“何事?”
绿萼回道:“外头有人递了拜帖,想要见一见王妃。”
沈雁归打开拜帖,“是他?”
呼延玉。
她看了眼司赞原先站过的地方:会是他吗?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他,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沈雁归起身,来回踱步,她想起那日他们猜测呼延玉是重生归来,墨承影的反应,是十分明显的不安。
景明不是说,自己与他前世十分恩爱吗?
既然恩爱,又何必担心呼延玉的出现?
沈雁归对前世的事情生了好奇心,或许呼延玉能给自己答案。
起身来回踱步,末了停步道:“告诉外面的人,过两日长公主府有小年宴,我会过去。”
又吩咐道:“另外,你派人将临安长公主给我请过来。”
趁这个机会探一探呼延玉的底,总是好的。
摄政王府一个口讯,临安便快马加鞭从长公主府赶来。
“婶婶,您找我?”
沈雁归手一抬,春祺和夏安分别端了个托盘,放到她面前。
“眼见便是小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你也要赏赐下人,就给你封了些银子。”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瞧见桌上的金银,她先将银票揣进袖子里,又将两个托盘往怀中拉了拉。
而后带着些谄媚道:“多谢婶婶厚赏,临安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
“倒也不用来生,眼下我就有桩事想要求你。”
临安晓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可她想着天大的事,有小叔叔兜着,自己放胆去做,两头讨好,便拍着胸脯道:
“婶婶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临安万死不辞。”
“听你小叔叔说,你近来驯了一批暗卫。”
临安长公主虽不晓得沈雁归此问何意,还是诚恳点头,“是,还是小叔叔提议我驯的,说是可以伺候我。”
“如何?”
临安捂唇一笑,“模样周正、身材挺拔,活儿一个比一个好。”
绿萼轻咳提醒,“长公主殿下可莫要带坏咱们王妃。”
“我说的是身手,身手一个比一个好。”
沈雁归信她个鬼,“可能帮我做件事?”
“婶婶只管说,只要临安能办到,万死不辞!”
沈雁归笑着朝临安勾勾手,临安提着裙子小跑到沈雁归身旁跪下,十分乖巧将耳朵递过来。
待听完沈雁归的诉求,临安脸色都变了。
她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去你府上办个宴会,如何就使不得了?”
“婶婶,是这样的,办宴会简单,别说是小年,明日办都可以,但是这……”临安觉得自己太难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人……这人固有一死,但我真不想被小叔叔活活打死。”
“你方才还说万死不辞。”
“我收回。”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