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只是现在不想计较,不代表她眼盲心瞎。

    华檀儿先前还在家宴上给自己说过话,沈雁归记得,她原是想要念华檀儿一个情的。

    可她在这种场合出来说话,故意将自己推到架上烤。

    无心便是蠢。

    有意便是坏。

    无论哪种,此人都不值得交往。

    沈雁归装作拿帕子掸雪,将手抽回来,静静看着大家演戏。

    曲笙笙故意道:“檀儿姐姐只叫王妃姐姐品鉴,这意思是妹妹们水平不足,不配待在这里咯?”

    “好妹妹,便是谁不配,也不敢说你不配呀,谁不知道你的琴在京中是出了名的?”

    齐思容道:“哦~原来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不配呀?”

    “哎呀,我嘴拙,说不过大家。”华檀儿急得跺一跺脚,向沈雁归求助,“王妃姐姐,快帮我劝劝吧,妹妹这下怕是要得罪所有人了。”

    人不能总当缩头乌龟,这回躲了,还有下回。

    所以她明知这是鸿门宴,也不得不赴。

    沈雁归方才答应,冯婉言立刻道:

    “刚好,这边离酒窖不远,上次家宴的桂花酒,还剩下一些,便叫人拿来吧,妹妹既得罪了所有人,便自罚三杯好了。”

    “如此甚好。”齐思容笑道,“上次家宴便没有尽兴,这次王爷不在,咱们众姐妹刚好可以喝个痛快。”

    众人便一同入了凉亭,冯婉言陪沈雁归坐,华檀儿独坐调琴,其他人都站着。

    一曲罢,沈雁归回想着当日家宴,墨承影夸赞其他人琴曲之语,随口赞了几句。

    因非正式场合,大家也都随性,曲笙笙干脆打趣,说王爷不在,华檀儿没有尽心,待酒来时,自罚三杯,便成了六杯。

    华檀儿薄醉,端着酒杯道:“诗云‘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我瞧着‘有花无酒少精神,有酒无花俗了人’,咱们现在有梅有雪、有花有酒,枯坐空饮没什么意思,何妨来一段行酒令?”

    府上谁不知道王妃是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的白字先生?

    还行酒令?

    这是叫王妃当众出丑令吧?

    众人纷纷附和,“好呀好呀,对雪饮酒,实乃人生一大雅事。”

    冯婉言觉得这是意外收获,于是顺水推舟。

    她皱眉叹道:

    “我是胸无点墨,也就胜在能喝,妹妹们有兴致,我自然是要陪的,王妃姐姐意下如何?”

    这句胸无点墨,便是替沈雁归说的。

    青霜机灵道:“王妃酒量不好,只怕玩不了行酒令,众位小主只管尽兴,这酒算咱们栖梧院的。”

    “诶,咱们可不缺酒钱,这桂花酒不醉人,你个丫鬟可莫要扫兴。”

    华檀儿又到沈雁归身旁,她蹲在石凳旁,靠在沈雁归身上,“好姐姐,咱们就玩一段嘛。”

    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如何出糗吗?

    沈雁归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道:“情至深处宜吟咏,妹妹们兴致浓,我也不好扫兴,那便有劳檀儿妹妹说说这酒令的规则。”

    曲笙笙十分贴心道:“知道檀儿姐姐是京中才女,可不许玩太难的。”

    “不难不难,咱们就玩最简单的。”

    华檀儿来回走了两步,“便以酒为令,酒在诗中的位置,便是传令的根据,吃一杯酒、行一句令,只一个要求,时下冬寒,不言春暖,错者再罚三杯,如何?”

    听着简单,不过是行酒字酒令。

    大凡才子多爱酒,古往今来诗中酒多如牛毛,可若要应了冬日节气,便少不得要搜一搜肚肠。

    她这是算准了自己近来读了几本书,故意加大难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