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玉那样备受圣宠的人,竟也会得罪皇上挨板子?

    还是五十大板。

    也不知他吃得消吗。

    那人养尊处优惯了,白白挨这么多板子,想必这些日子都在侯府养伤吧。

    沈姝回过神来,未再去想谢承玉的事,反正他那样的人,就算受再重的伤,也多的是人关心他,轮不到她替他担心。

    将一碟碟还透着热气的吃食摆放好,沈姝替裴渊夹菜,道:“裴哥哥,尝尝这道炒鸡丁,味道如何?”

    “好香!”

    裴渊一口吃下,口中不住地赞叹。

    他很喜欢每次沈姝为他带来的吃食,虽只是家常小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却能让他觉得在这孤零零的世间,还有人在挂念着他。

    沈姝冲着他微微一笑,“我做什么你都说好吃。”

    “事实如此。”裴渊也抿了抿唇,忽然,他的视线不由得盯着沈姝的唇角。

    沈姝愣了愣。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裴哥哥做什么这么盯着她?

    难不成他想……

    沈姝正胡思乱想着,脸颊莫名有些绯红。

    裴渊是个正人君子,即便他们定了亲,但在未成婚前,他不会对她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来。

    可这会儿屋中只有他们二人,说不定裴渊这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

    沈姝这般想着,就见裴渊忽地朝她伸出手,往她的唇角处抹了一抹,有些不好意思道:“嘴角边沾上酱汁了。”

    说着,他摊出手心,只见拇指指腹上多了一抹黑色。

    沈姝脸色红得越发厉害了。

    她在乱想什么啊!

    “姝儿,你的脸色为何这般红,莫不是哪里不舒服?”裴渊见她脸红得厉害,连忙关切问道。

    沈姝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屋子里太闷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

    裴渊笑了笑,笑容依然是温和到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沈姝躁动的心也渐渐静下来,她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处的书架后面有道人影微微动了动。

    谢承玉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躲在这了。

    外面的沈姝与谢承玉你侬我侬着,而他却像那见不得人的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在黑暗里,看着他们如此幸福甜蜜,眼睛红得快要充血了,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暗暗攥紧拳头,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可心里某处碎裂的声音,却一下一下地撞击他的心房,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前些日子挨板子的痛,与今日躲在这里看着沈姝与裴渊打情骂俏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他想自己若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只怕是要旧伤复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姝终于要离开了。

    谢承玉痴痴看着她的身影,既不舍她离开,又不想再继续看她和裴渊在他面前黏黏糊糊。

    他承认,此刻他嫉妒得发疯。

    如果那人不是裴渊,他定不会就这么拱手相让,定是要用尽手段将沈姝抢回来。

    可那人偏偏是裴渊。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不得不承认,裴渊是个很好的人,如若沈姝嫁给他,是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的。

    而他上辈子伤她至深,他早就不在她的选择里。

    况且他们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些发生过的事,沈姝又怎会对他轻易释怀。

    谢承玉落寞地笑了笑,这一世他的所求,只怕不会有人知晓。

    趁着裴渊去送沈姝回去,谢承玉也快步离开了此处。

    ……

    而沈家此刻,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沈丘从牢里见完沈河回来,面色无比的颓废。

    江氏和沈老夫人连忙冲上去问他,“老爷,河儿他怎么样了,有说什么时候放他出来吗?”

    “明日,河儿就会被放出来。”沈丘有气无力道。

    江氏她们一听沈河要被放出,便没有注意到沈丘难看的神色,只是欢喜道:“太好了,咱们河儿终于能出来了,这次真是有惊无险。”

    沈老夫人也双手合十,眼中含泪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沈丘看着她们这副庆幸的样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放出来之前,要先遭受阉割之刑。”

    话落,方才那还一脸庆幸的江氏和沈老夫人,顿时如遭雷劈,僵在当场。

    江氏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道:“什,什么刑?阉割?要阉谁?”

    她已经傻眼了。

    沈老夫人本就身子不好,这会儿人直挺挺地往下倒去,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沈丘吓得忙去扶住她,“娘,您没事吧?”

    沈老夫人用力抓着他的手,问道:“我这副身子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了,怎么样都不要紧,可是河儿他……他是咱们沈家的根啊!丘儿,你不能让他被阉割啊,你得救救他……”

    沈丘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又何曾不想救他!可这个命令却是圣上亲自下的,如若不愿河儿受此宫刑,咱们沈家就要被抄家!”

    沈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都要跟着遭殃。

    作为沈家的一家之主,他不能那么自私。

    闻言,沈老夫人再也受不住打击昏迷了过去,而一旁的江氏也不由得瘫倒在地。

    翌日。

    沈府上上下下都忙着为出狱的沈河接风洗尘。

    那个昔日在沈家千娇万宠长大的纨绔小公子,回来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脸瘦得都要凹陷了下去,双目更是失去了光泽,整个人如一缕游魂般,毫无生息。

    江氏心疼地抱着他嚎哭:“儿啊,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见沈家的嫡子成了这副模样,沈家上上下下心里都不好受。

    沈丘更是心中痛苦,日日宿在叶姨娘这,二人的感情倒是变得比叶姨娘刚进府那会儿时还要好。

    沈丘甚至生出了要让叶姨娘掌家的念头。

    毕竟看看如今的沈家后宅,被江氏打理得一团乱麻,不管是嫡出的孩子还是庶出的,江氏都没有管教好,各个都惹出不少祸事来。

    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江氏竟然私吞沈家的钱财,若不是因为她的愚蠢,沈家也不会因为没钱打点,害得沈河落到如此地步。

    越想,沈丘心里就对江氏越发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