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咬咬牙,“你叫我上哪给你弄钱去?总不能让我偷沈家的钱吧?”
她掌家这么多年,还从未私下昧过沈家任何一笔钱。
让她去做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然而沈芸眼珠子一转,凑到江氏耳边道:“娘,不如咱们把四妹嫁了,还能拿点聘礼回来。”
江氏闻言,沉吟片刻,“你可有人选?”
“有的,城南的李员外今年要娶续弦,谁要是嫁过去,万两白银做聘礼呢。”
“那李员外没记错的话,今年已经年近六十了吧?你这让落儿嫁过去,不太好吧……”江氏有些犹豫。
沈芸道:“如今四妹这名声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她嫁给李员外,还能帮上我一点忙,不至于毫无用处。”
江氏本就决定弃了沈落,如今让沈芸一说动,只犹豫了会儿就应了下来。
当沈落得知自己要下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做续弦时,她在府里哭闹个不停,说什么也不肯嫁,甚至都以死相逼了,然而江氏铁了心要让她嫁。
“娘,求求了,别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好不好?你可以找一个像裴渊那样的穷书生让我嫁,但你别让我去做老头的续弦啊!”沈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氏虽于心不忍,可为了沈芸,她只能冷声道:“不行,你必须得嫁!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落绝望地看着她的母亲,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会走到这一步。
她暗暗垂下眼眸,只能似是认命道:“好,我嫁。”
见沈落松了口,江氏心中松了口气。
“既然我答应要嫁了,那你能否告诉我,为何我必须得嫁给一个这样的人?”沈落语气凉凉地问道。
江氏心中虽偏宠沈芸,可到底沈落也是她的女儿,见她都已答应要乖乖嫁人了,便也不再隐瞒。
听完后,沈落自嘲一笑。
“原来是为了大姐姐,我知道了。”
为了沈芸,江氏就决定牺牲她。
这就是她的母亲,她的姐姐,她的亲人!
沈落心中从未这般恨过!
到了沈落出嫁那日,江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沈落,竟然逃婚了!
她打开沈落的房门,房中空空如也。
红色的喜服被剪烂扔在了地上,而沈落则不知去向。
自此,沈落杳无音信,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江氏手脚发凉,瘫坐在地上,然而吉时已到,李员外迎亲的轿子早已到了沈府门前。
听闻新娘跑了,李员外十分生气,令沈家赶紧将聘礼归还,不然就要去官府告上沈家一状。
此事还惊动了沈丘,他素来不管后宅之事,都是交给江氏和沈老夫人打理的,然沈老夫人因沈兆的事,大病一场,不怎么管这些事了,自然就都是江氏在管。
他将江氏叫进房里,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上朝,朝中同僚都在议论此事,说他沈家近来缺钱缺到把嫡女嫁给一个老头做续弦,嫡女不愿嫁,还逃婚了。
可谓是丢脸丢大了。
江氏不敢把沈芸的事说出来,只能道:“落儿她不肯嫁给李员外,就私自逃跑了。”
“你真是糊涂!”沈丘愤怒道:“你让落儿小小年纪,就嫁给一个能当她爷爷的老头子,她能愿意吗?我们沈家有穷到要卖女儿的地步吗?你赶紧去把聘礼还了,再把落儿找回来!这门婚事退了!”
“老爷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找……”江氏不敢忤逆,只能先答应下来。
至于那些聘礼早就让沈芸给抬走了。
她只得去了趟永逸伯府找沈芸。
沈芸脸色也很是难看,她道:“前些日子夫君说要做大生意,从我这拿走了一大笔钱,娘,你等我晚上问问,看能不能把钱拿回来。”
“这钱必须得拿回来。”江氏用力抓着沈芸的手腕。
“如今你妹妹跑了,李家的人天天上门来要钱,你爹很生气,这件事必须赶紧解决了。”
“知道了。”
沈芸心中暗骂了声沈落。
平日里她那么疼沈落,关键时刻让她帮自己一点小忙,结果她居然逃婚了,真是一点都不顶用!
夜里,贺彦秋回府。
沈芸忙找他问那笔银钱的去向,贺彦秋打了个马虎眼,“娘子,钱都已经投出去了,我怎么可能再收回来。”
沈芸急道:“夫君,那笔钱是拿的我四妹妹的聘礼,如今她逃婚了,这笔钱得退回去,你就赶紧把钱还给我吧……”
“都说了已经投了用了,我怎么还给你?!”贺彦秋不耐烦一把推开她,“你之前又没说这事你四妹妹的聘礼,你要是说了,我也不会用啊,现在又找我要回去,哪有这样的事。”
沈芸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她还从未被贺彦秋这般对待过,她眼里的贺彦秋向来是个温和有礼的人,又何时这般粗鲁过。
贺彦秋见她哭了,似是有些过意不去,上前去扶起她来,“娘子,是为夫说话重了,只是这钱我确实一时拿不出啊,你也知道的做生意哪有不投本钱的?”
那钱早就让他在赌坊一掷千金了,上哪去拿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