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知自己不该打扰沈姝,便在与她分开后,一直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看着他们开心地逛着灯会,看着他们牵着手,看着他们为漫天的焰火欢喜雀跃,而他却只能一直藏在人群里,不能让人发现。
后来,人群骚动,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姝与裴渊走散,他心道不好,忙用力推开人群去寻找沈姝的身影。
因太过混乱,有人拿利物不小心划到了他的手臂,他都未曾察觉,也不觉得痛。
直到找到沈姝,将她从那群流民手中救了下来,他才觉得安心。
如今见她没事,又与裴渊重逢,那他也就没必要再留下来,他现在该去找那群流民,以及流民背后的沈兆算算账了。
上次沈姝不让他插手,他听了,结果换来的却是沈兆的一而再再而三。
沈姝前世是他的人,即便这一世不属于他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害她。
谢承玉朝着衙署走去。
青璧早已在那等着他,见谢承玉来了,他正要唤他,结果却看到他的左臂正在流血,青璧忙道:“爷,你的手臂受伤了,怎么也不包扎一下?”
包扎?
谢承玉下意识地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子,想要拿它绑住伤口,却在看清这是沈姝前世赠他的帕子后,又收了回去。
“没纱布,扎不了。”
“……”青璧有些无奈。
明明有块帕子可以用的,偏偏不肯用,也不知这帕子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让他家爷这般宝贝,总是舍不得用。
他只能去叫人拿些金疮药和纱布来,给谢承玉包扎上。
……
“对了,方才多亏了谢承玉,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沈姝说着,回过身看去,却早已不见了谢承玉的身影。
“奇怪,他人呢?”
沈姝有些莫名。
怎的走得这么快,她还未谢过他呢。
裴渊道:“许是谢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待过几日见到他,再向他当面言谢。”
“那便只能如此了。”沈姝点点头。
“姝儿,今夜太过危险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好。”
沈姝没有拒绝。
她也想快些回去了,这沈兆贼心不死,她继续留在外面,还不知会遇上何事。
在送沈姝回去的路上,裴渊终是忍不住问了句:“姝儿,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何事?”
“那日我见你给了谢兄一块帕子,你与谢兄……”裴渊话到嘴边,却又有些问不出口,“罢了,我不该问这些。”
沈姝顿住脚步,好笑地看着裴渊,“裴哥哥,你这是吃醋了?”
“没,没有。”
裴渊别过脸去,不敢看沈姝的眼睛,也不愿让她发现他的介意。
沈姝笑了笑:“还好你问我了,不然可就要误会了,那帕子是谢小世子的,之前在侯府他借给我一用,便让我把帕子洗净再还给他,后来忙着忙着就将此事忘了,现下想起来便将帕子还了回去,以免引起他人误会。你看,这不就差点让裴哥哥误会了?”
听了沈姝的解释,裴渊这才恍然。
原是如此。
果然是他想多了。
“姝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小心眼?”裴渊小心地问道。
沈姝摇了摇头,“怎会?喜欢一个人才会小心眼,裴哥哥若是浑然不介意,倒显得没将姝儿放在心上了。”
关于帕子的事,一半真一半假。
真的是这帕子确实是这一世谢承玉给她的。
假的却是,这是前世她亲手绣好后赠给谢承玉的。
只是有些事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毕竟谁会相信,她与谢承玉都是活了两世的人呢。
闻言,裴渊这才露出轻松的笑意,心下畅快了许多。
将沈姝送到沈府门口,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别,沈姝回到房里,想着今夜的事,眸色冷了冷。
之前她还在想着该如何找到沈兆的把柄,如今他的把柄已经落到谢承玉的手里了。
沈兆错就错在太过自信,两次都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她。
上次他放流民进城,没有人赃并获,让他逃过一劫,这次他又故技重施,结果不巧遇上了谢承玉这个活阎王。
只要谢承玉从那群流民口中审出幕后主使,沈兆轻则军中要职要被撤掉,重则还有牢狱之灾,一时半会儿他也就没法再寻她的麻烦。
说到这,还真得好好感谢谢承玉。
沈姝虽对前世的谢承玉颇有怨言,但今夜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恐怕难逃一劫。
故而一码事归一码事,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充满了感激。
……
而此刻沈兆房里,则传来一阵阵砸碎花瓶的声响。
“沈姝!该死的!”沈兆今夜再次对沈姝出手,是抱着万无一失的想法去的。
他打探到沈姝要与那个穷酸书生裴渊一起逛灯会,心想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碍不了他什么事。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是,竟会半路杀出个谢承玉。
像谢承玉这样的人物,怎会出手救沈姝?
且还将他派去的流民一一抓获,一想到若是从那些人的口中审出什么来,他的前途就完蛋了,沈兆脸色一白。
怎么也无法相信,沈姝竟会与谢承玉关系交好。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沈兆又去到温姨娘房里,同她说了此事,温姨娘面色微变:“阿兆,我不是同你说过先不要贸然出手吗?”
“姨娘,我想到玥妹妹在英王府中受苦,我就咽不下这口气!”沈兆咬牙切齿。
温姨娘沉吟片刻,“明日你拿些银钱,想办法疏通衙署那边的人,定不能让那些流民供出你来。”
他们二房别的没有,起码银钱是不缺的,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就都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