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送笔记本和文件过来的时候,霍靳深正半蹲在地上给慕念晚膝盖上药。
叮当已经去温泉池泡着。
他单膝跪在地上,姿态那样虔诚小心。
眉目盯着受伤的地上,涂抹的手指小心又小心。
他站在一侧,分明跟他没关系,可看着呼吸都一并跟着他的动作变得小心。
要说宠夫人,秦逸也见过。
从结识夫人开始,秦逸就看着老板对夫人一点一点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可三年后的今天再看,秦逸内心依旧震撼。
那种恨不得疼到骨血里的宠,让他不由想起这三年来另外一名截然不同的女性——大明星贺姝唯。
也是名门千金,高知分子,更是大红大紫的女星,粉丝千万。
多少男人为博她一笑豪掷千金,可她看都不看,所有心思都在自家老板身上。
可老板了?
对她的态度冷淡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秦逸印象最深刻的是太太入狱一年后,因为手伤贺姝唯放弃钢琴家身份踏入娱乐圈。
一年的时间迅速爬到与当时的宁思卿同等的地位。
一年后的一次国内重量级颁奖典礼,她荣获影后地位,第二天早早就赶来东云海想同老板共享喜悦。
可老板呢?
当天周末,老板留在东云海陪小少爷,谢绝会。
东云海大门紧闭,贺姝唯不得入内。
时隔一年,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拒之门外。
是震惊是尴尬更是愤怒和不甘。
女人有时候也固执,并且盲目的认为自己是有所不同。
虽然成为新晋影后,却浑然不顾身份,蹲守在东云海外,从早上六点等到下午六点。
十二个小时,一般人可能早就受不了,负气而去。
但她没有,大有不见人不罢休的架势。
晚上临近七点,一场暴雨突然袭击整座海城,他出门规劝,却听女子立于大雨中固执告知:“你跟他说,他今天要是不见我,我就一直等,等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这一年贺姝唯忙于事业不曾一次来找他,也是给彼此时间消化慕念晚的事情,更是让自己再攀高峰,才配得上这个男人。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来找竟被如此羞辱,何以心肝。
规劝无效,秦逸只得返回如实转达。
当时老板在做什么?
秦逸见他坐在地上看着小少爷涂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副冷淡的口吻:“那就让她等着吧。”
当时他也是这样屏息侯在一旁,看老板无所事事,在小少爷望过来时鼓励的摸摸他的头,然后又看他继续涂鸦。
至于贺姝唯,据说等至半夜,淋雨引发高烧昏倒被侯在一边的工作人员送到医院,住院七天,耽误不少工作,为此还赔了不少钱。
允许贺姝唯再踏入东云海还是后来那个叫童童的小姑娘。
那是半年后,小姑娘病情发生变化再度被送回国。
再之后……
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但秦逸却知道老板从始至终只等着夫人……
编织着巨网,只为以后。
吧嗒一声。
是医药箱合起的声音,秦逸回神,见已经上好药,这才略微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先生这是夫人的电脑,这是您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霍靳深没看那文件,只是将笔记本取过来,然后在慕念晚身边坐下,放在自己腿上,“要发什么?”
慕念晚拿过去,被他拦住,然后笔记本转了个方向对着她,“就这样发吧。”
说着目光还扫了下她刚涂好药的膝盖。
这人这样也不是第一次,她都懒得再多说,侧过身直接操作将整理好的文档发给暖言,然后关了笔记本。
见她茫然,霍靳深这才将笔记本放到一边,问:“接下来做什么?”
叮当在泡温泉,她记挂着不来大姨妈的事根本没心思写作,整个人都有些焦躁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霍靳深靠过去,亲她的腮帮:“要不要画画?”
慕念晚愣了下。
画画,她差不多有十年没动过画笔。
见她没出声,霍靳深已经起身离开,很快出来他手里拿着一盒画笔和一个画架。
过去,将东西交给一旁的秦逸,这才去抱她,“去外面?今天天气不错,可以晒晒太阳。”
昨晚没有星辰,今天却难得出了太阳。
冬日暖阳,如画美景,慕念晚点头。
然,刚要抱她的人却突然顿住,将她重新放下后叮嘱:“等一下。”
慕念晚困惑抬头,就见他迅速往房间去,再出来手里拿了许多瓶瓶罐罐。
那都是她过去常用护肤品。
秦逸抱着画架瞪着那被丢在茶几上的东西,然后又略显僵硬的看向已经开始研究该怎么用的老板。
他收回刚才的话。
老板现在对夫人根本就是没有底线了。
“听说冬天紫外线比夏天还伤皮肤,要抹防晒霜。”
不过抹防晒霜之前要先打底。
但具体怎么用,先后顺序是什么他就不是很了解。
慕念晚靠着沙发,怵在后方撑着侧颜,笑问:“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家里有个极为臭美又讲究的姐姐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话才落音,霍靳深脸色却绷了下,转身看她,就见她起身自己拿了两个瓶身颜色差不多的在手里,先拧开一个涂抹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淡然随意的好像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一样。
时间凝滞,只有慕念晚摆放瓶瓶罐罐的声音,等涂抹好也不过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她起身往外走,膝盖有伤到底影响走路姿势,略微僵硬,不过三两步,人就腾空。
霍靳深将她抱起来,她自动去抱他的脖子,他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像是一种无声的抱歉。
其实真的没什么。
那些过往会影响到她的,现在都不能了。
将她放到秋千上,霍靳深命秦逸把东西拿过来,自己给她搭好,就摆放秋千对面,一切准备妥当,方才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
霍靳深顺势在她身边蹲下,看着白净的画纸,问:“画什么?”
手里捏着画笔,有些生疏,也有些无从下笔。
目光茫然的盯着那白白的一片。
长发被风谁乱,霍靳深伸手替她抚平,半开玩笑的问:“画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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