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苏莞听到敲门声,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示意夏碧开门。
周千荨走进房间,只见苏莞的长发像她人一样,懒洋洋地散落在肩上,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苏莞的小脸红扑扑的,倒比平日里更惹人怜爱。
“吹风那边有消息了?”苏莞猜周千荨不可能没事过来找自己唠嗑。
周千荨点点头道:“昨日夜里吹风撞见他们送货了,果然是从青州方向运过来的。”
苏莞揉了揉眼睛:“这都几日了,那人还是未送信来,不如去逛逛如何?”
“既有了新货,那人今日便会来寻你了。”周千荨自己倒了杯茶,“你给店家留个信,就说你出门闲逛去了,如贵人来找,回禀他你会如时赴约即可。”
苏莞夸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待苏莞磨磨蹭蹭下了床,竟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周千荨脸微红,赶紧站起来准备出去。
“无妨,我套件外袍就好,”说完还得意地照了照镜子:“本小姐的脸,不梳妆也是美的。”
背对着苏莞的周千荨想到刚刚她那副柔软的模样,没有出声反对。
“公主出行,速速避让,公主出行,速速避让。”
刚出门没一会,就碰见了公主的车驾,苏莞很兴奋,传说中楼兰公主美若天仙,今日如能见一见,就能知道到底是自己美还是楼兰公主美了。
那楼兰公主坐在八人抬着的坐辇上面,脸上蒙着纱,但只见她那一双美目,便可让人赞不绝口。
“和我比,谁更美?”苏莞嬉皮笑脸地问周千荨。
“你美。”周千荨想都没想,因为他压根就没看那楼兰公主。
说笑间,那楼兰公主的坐辇却停了下来,公主款款朝他们走来。
“周千荨,你完了,她看上你了。”苏莞拍了拍周千荨的肩膀,俏皮道。
周千荨只是扫了她一眼。
公主走到周千荨面前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走到苏莞面前,苏莞朝她莞尔一笑。
公主道:“我与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
公主说的是佉卢文,周千荨翻译给苏莞听。
苏莞笑了笑,有礼有节道:“公主说笑了,我是第一次来楼兰,除非公主去过我们中原?”
楼兰公主摇摇头:“我从未出过楼兰。”
不知为何,苏莞突然觉得这位楼兰公主有些可怜,公主在楼兰的地位不高,她们将来的命运无非是和亲,或者是做政治联姻。
“公主有空应该多出去走走。”苏莞真心诚意道。
楼兰公主笑笑,虽是陌生人,但她很喜欢苏莞,因为很少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从腰间拿出一个玉坠,递给苏莞:“你我有缘,这个便赠予你,若他日你在楼兰遇到困难,便可来楼兰王室拿这玉坠寻我。”
苏莞虽觉得这公主太大方了些,但还是收下了,不要白不要,万一日后用的着呢。
“林莞谢过公主。”苏莞随便编了个名字,微微作福,目送公主离开。
“原来是看上你了。”周千荨在旁边不阴不阳来了一句。
“你没听她说嘛,她觉得我眼熟,这是缘分。”苏莞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个好看!”苏莞突然跑到一个摊子前,拿起了一串项链。
“小姐,你戴上试试。”夏碧也觉得极好。
周千荨见苏莞把那项链戴在脖子上,突然就想到自己在湖里捡起来的苏莞的玉簪,竟一直忘了还她,倒不如买串项链还她吧。
周千荨丢下银子到那摊前,苏莞目光盈盈:“送我?”
周千荨点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他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因为苏莞把这条街上所有的摊子都逛了个遍,也买了个遍,当然,周千荨也付钱付了个遍。
终于,苏莞捶着小腿道:“腿酸了,回吧。”
周千荨:“......”你还知道酸啊。
回到栈,那店家果然迎了上来,交给苏莞一张条子,上面写的竟是汉字:“今日戌时,请姑娘至布行详谈。”
“料事如神啊,”苏莞拿着纸条冲周千荨竖了竖大拇指。
周千荨却皱了皱眉,大晚上的喊人家一个小姑娘赴约,安得什么心!
“我陪你去。”周千荨没理会她的恭维。
“不必,我带着夏碧去就行。”苏莞道:“人多了反而不好办事。”
周千荨点点头:“那我在外面。”
“嗯。”苏莞觉得有周千荨在,自己可以拍桌子叫板了。
挨到了酉时,苏莞便拉着夏碧出门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周千荨打算晚点出门,他脚力快。
结果,等周千荨到了,也没见苏莞的影子,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买吃的去了!路过一个路边摊子,苏莞闻着香味就坐下了。
“小姐,咱一会该晚了。”夏碧急道。
“就是要晚点到,这样才能打乱他的节奏,让他生气,生气就容易自乱阵脚。”苏莞振振有词。
“是嘛?”夏碧有点怀疑,但既然是小姐说的,自然是对的,于是也坐下来欢欢喜喜地用起来。
等二人吃完再走到那院子门口,戌时都快过了,周千荨见苏莞左手叉腰,右手摸着肚子,一副吃撑了的模样,无奈地笑笑。
似是感应到了,苏莞冲周千荨的方向眨了眨眼,虽然她看不见周千荨,但她就是感觉他在那。
周千荨竟有些错愕。
咚咚咚,夏碧敲响了门环,没一会便有人开门,这回是个小厮模样的人。
那小厮引着苏莞进了一个院子,指了指前面的房间:“姑娘,我家公子恭候多时了。”
苏莞带着夏碧准备往里走,那人却拦着夏碧:“只许姑娘一人进去。”
夏碧急道:“那怎么行?”
苏莞却朝夏碧点点头:“无妨,你且去院子里转转。”
苏莞推开门,却见一年轻男子背朝着自己。
“公子好。”苏莞清清脆脆喊了一声。
男人转过头来,本是眉头紧锁,看见苏莞的瞬间,便眉头舒展,满脸堆笑。
眼前的女子眉目生情,鼻子翘挺,嘴含笑意,柔弱无骨,真是美艳绝伦啊,如果将这样的美人收入府中,日日抱着,那该是何等美事啊。
“我姓徐。”那年轻男人不由得靠近了点:“姑娘贵姓?”
“姓林,”苏莞站着没动。
那徐公子却又上前一步,都快贴着苏莞了,像是想要扶着苏莞坐下:“林姑娘,坐下说话。”
蹲在屋顶上的周千荨只觉血脉喷张,想要马上冲进去,剁了那双脏手。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念头,因为苏莞直接一拳打在了男子手臂上,男子一阵惊呼,苏莞赶紧假惺惺道:“对不起啊徐公子,我生下来就得了一种怪病,根本容不得别人近身,只要有人靠近我,我就忍不住会出拳。但我一个小女子,花拳绣腿的,想是不疼吧?”
那位徐公子本来气得不轻,可听苏莞这样一说,赶紧道:“不疼不疼。”
自己转念一想,一个姑娘家的花拳绣腿,自己有何生气呢,但这样想着,却怎么也抵不住手臂传来的痛感。
又接着道:“没关系的,林姑娘,你先稍微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匆匆忙忙出去了。
苏莞却优哉游哉坐下,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