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华夏……”
佟古并不关心冬木市最终的结局如何，从知晓命运天幕的存在之后，他就断定，赵小奇那些奇思妙想，最后必然会在命运的属意之下实现。
那数码世界诞生的最终奇迹和救世主，将会拯救一切。
但他此刻，却看着脚下的大地出了神。
稀薄的云层在他脚下飘过，根本无法遮掩他的视野。
广袤的华夏大地，那些瑰丽的山川湖泊，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幽深茂密的丛林，魔力和瘴气充斥在大地之上，数十公里之外，漆黑的魔龙从森林中昂首，仰天发出的嘶吼声，直接将上方云海撕裂。
森林中立刻发生魔兽的奔逃。
这原始而苍莽的一幕，让佟古久久无言。
虽然已经猜到人类就是因为在曾经这地球上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溃败，才会最终败退到名为现世的牢笼之中，但真真看到曾经的大好河山，完全被另一个世界的地貌和生灵替代。
那种荒谬、无言与失落，实在难以排解。
人王静静矗立在佟古身后，从祂身上，已经几乎很难感受到明显的情绪。
但能让一个一贯轻佻的王，语气变得平淡，本就意味着对方并不如表现出来那般冷淡。
“看到了？”
“这就是我们曾经的故土。”
佟古此刻终于知晓，为何在冬木市外，无论他如何发动往复之戒，都无法成功回到熟悉的家园。
原来不止是城市，就连山川湖海，都完全不剩了。
“抱歉啊，后辈，是孤把世界输掉了。”
“是我们输了……”
人王的声音恢复了轻佻，就好像在说“抱歉，这局游戏输了算我的”一般轻慢。
但佟古感受着四周那不断蔓延的人之纪元的力量，下方奔涌而来的兽潮，瞬间崩溃，无数魔兽在踏入文明之火的疆域后便立刻燃烧起来。
很明显，这一位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佟古默然。
他并不知晓当初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甚至不知道命运游戏的最初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一切笼罩在迷雾之中，超位们默契不谈，黄金阶也只能在迷雾中摸索。
所以，也没有人可以怪罪当初那群人。
佟古苦笑，也许是接连发生的三幻神事件以及这次的真实界之行，让自己与这些超规格的力量接触过多，让他在某个时间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过问这种事情了。
但说到底，自己如今还只是一位白银阶的玩家……
我，很弱。
佟古行走在真实界华夏上空，从黎明走到黄昏，似乎想在陌生的地貌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痕迹。
真实界绝不安全，佟古脚下不时出现可怕的嘶吼声，但都被人王一一抚平，那些曾在冬木市上空俯瞰的高维存在们，也不再出现。
不知是看透了此刻的人王终究不过是一道留在时间中的剪影，还是互相都在制衡，没有谁愿意第一个下场。
佟古也得以走出数千公里，但举目四望，大地已经完全化作异世界的模样。
人王看着佟古停下脚步，站在半空中，眼神平静的仿佛不是在看自己心心念念的故土。
祂知道的，祂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这年轻的后辈心中，其实一直存在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属于自己的那个年代……
想要一切回到没有发生的样子。
想要做个平凡而幸福的人。
“当时，世界上的一部分人开始在暗中被吸纳进入一场特殊的次元战争之中，所有人都被传送到一个又一个世界，有人死去，有人获得超人的力量……”
人王开口，缓缓讲述着当初的故事，佟古一动不动，仿佛半空中的顽石。
“一开始，因为那些世界与我们所看过的动漫，番剧，玩过的游戏，看过的小说、电影，都非常类似，我们很多人都将次元战争当作一个奇遇，一个宝藏。”
“我们开始组队，开始针对性的获取能力，一步步……”
“超人类在地球上再也无法隐藏，随后各国开始通过实验，大规模将人投入到次元战争中，世界再次开始了进化，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技术和新的能力出现。”
“我们都以为新的盛世即将来临。”
佟古听着人王的讲述，仿佛看到了当时人类世界的日新月异以及朝气蓬勃，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这场世界的进化中获得好处。
飞天遁地、长生不死、移山填海，似乎人类梦想中的一切都开始降临。
但大多数这样的美梦，都会伴随着一个转折。
“但是，我们错了。”
人王的声音依旧平淡。
“在公元2024年6月1日，名为根源破灭天使·佐格的怪兽降临，第一时间便让澳岛陆沉，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观测到异世界的怪物同样可以出现在我们的地球之内，但却是第一次带来如此沉重的毁灭；”
“公元2024年6月22日，无名的魔龙出现在华夏境内，我们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将魔龙击杀，但魔物出现的频率开始呈指数级上升，所有次元战争的参与者被迫转入防守态势；”
“公元2024年7月2日，无数机械怪物摧毁了纽约……”
“公元2024年……”
人王平淡如水的声音下，每一个时间节点却都是那么清晰。
或许，祂也曾一次次回想起当初的一切，回想起人类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败亡的。
察觉到佟古的目光，祂转头与佟古对视，脸上金色的流光有所淡化，佟古几乎能够看清对方那黑色的眸子。
“太快了，等我们意识到次元战争的危险性时，世界已经陷落大半。”
“那些自称神佛的存在，已经踏入我们的世界。”
“之后就是无尽的死亡以及更多的陷落……”
“直到……”
祂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你们建立了现世。”
佟古已经能够想象到之后的情景，失去地球的人类想要残存，想要继续繁衍生息，必定需要一片地域。
而那一批最顶级的强者们，建立了名为现世的盒子，让人类继续在之中活着。
但这里面，也会有一些问题，例如，现世的人们为何对于地球，或者说真实界毫无记忆，按理说，总会有一些不曾断绝传承的家族，会将这些事一代代传下来。
告诫后人应当夺回地球芸芸。
但似乎除了霓虹的最古三家，并无多少人有这个意思。
佟古看向人王，想要得到解答，但人王已经回过神来，祂开口道
“Master哟，你还有两枚令咒。”
很显然，祂的意思是，佟古还可以驱使祂去做两件事。
如果佟古执意要解惑，一个令咒是避免不了的。
佟古并不在乎令咒，但却明白这其中，暗藏着人王的意志，对方不希望自己追问这件事。
当然，佟古其实召唤出人王，早有自己的打算。
他高举右手，令咒光芒闪耀。
“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