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徊光笑笑:“我家不在京城,没法吃团圆饭,六姑娘是我在京城里唯一的莫逆之交,一起过个年不过分吧?”
“……”
不过分个鬼!
满口胡言乱语的,莫逆之交?
真当他顾子陆只有三岁?
顾子陆冷哼一声,才要说什么,谢徊光便凑过来附耳低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自有分寸,你记住,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母亲。”
这话说得就有些稀奇了。
谢徊光怎么会伤害到母亲?
又不是干过什么坏事。
顾子陆蹙眉沉思,但见身边的人淡定吃喝,还能抽出时间给一脸茫然的苏瑾讲戏,顾子陆便又打消了疑虑。
哼,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费劲,虚虚实实的,连他都分不清楚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了!
正思索着,外面街上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被惊动,苏瑾命金钏出去看看,很快,金钏脸色煞白的走进来道:“姑娘,是巡防,瞧着急匆匆的往皇宫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巡防是专门守护京城安全的,白天晚上都有人在街上溜达,而今这么大规模的人匆匆而过,闹出的动静连自己都察觉到了,便一定有什么大事。
想着,苏瑾下意识看了谢徊光一眼。
这个人有所行动,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在十年之后,十年后,谢徊光做了宰相,独揽朝廷大权,而后便在朝廷掀起了一场肃清运动,并将儿时自己母妃的冤情一并扯出,这件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不光朝廷上,连皇帝的后宫都揪出不少人来,那一年秋后问斩的人排成队,菜市场一连杀了三天,血流成河……
苏瑾心里哆嗦了一下。
只能说现在的谢徊光看着太过于人畜无害了,让她差点忘记,十年后位极人臣的谢宰相,是多么的冷酷无情,翻手云雨。
明明苏瑾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谢徊光还是感觉到了苏瑾身上异样的情绪,他朦胧着一双醉眼望过来,这双眸子染了一层水光,没了往日里的冷静睿智,却在眼尾泛起酒醉后的红晕,凭白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媚来。
“六姑娘,怕我?”
苏瑾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她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恐惧。
只能说谢徊光的第六感真的太准了,稍稍一点的心思,一点的不对劲,他都能察觉出来。
不愧是被选做男主的人,真的太敏锐,太可怕了。
“没,我只是想着,会不会出了命案,不然怎么会惊动城防?”
她下意识解释着,然而谢徊光的视线却错也不错的落在她身上,盯着她的眉眼,将她脸上的每一寸表情都尽收眼底。
苏瑾是真的怕了,尼玛,男主果然都是像暴君一般的存在,好的时候把你宠上天,不好的时候能让你生不如死……
就在苏瑾心里打鼓的时候,谢徊光的目光缓缓移开,淡然一笑:“那也跟六姑娘没关系,你是连皇上都再三夸奖过的人,没人敢对你怎样的。”
说着,他虚抬手指,指着远处戏台子上唱戏的身影道:“这是又换了一出戏,六姑娘可看得明白?”
苏瑾摇头,神仙啊,她哪里听得懂戏,就这唱腔,不是本地人真听不明白这玩意儿。
见她两眼茫然,谢徊光便又笑了。
少年郎俊美,执杯的姿势慵懒,带着一股子贵妃醉酒的魅惑,那双唇瓣沾了酒香水润润的,一字一句道:“这个《满床笏》说的是大唐名将郭子仪,老将屡立战功,历代名将里面,能够全身而退,得个善终的不多,自古名将如美女,不叫人间见白头,死于非命的名将太多了,郭子仪不一样,老头的晚年一路上坡,七子八婿,都做高官,所以才叫“满床笏”,这就是一出大团圆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