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某人嘴角分明还勾着清晰弧度，语气倒显得谦虚，“运气好，赶上航向空出来。”
“可不只是运气吧，还得管制愿意放你这么绕。”
后排的观察员则是有点凑热闹心态：“看华南这班准备怎么飞了。”
话音刚落，波道里的华南6112飞行员就用熟稔语气说：“还有什么航向可以？油量不太够，华南6112。”
大概有两秒钟的空隙，进近频率里，清甜女声冷静下达指令：“华南6112，看到前面的中南9881了吗？”
“看到了，比我低300米那架？华南6112。”
两架民航飞机在空中，飞行高度层的垂直间隔至少是300米。
这次，向来在工作中情绪淡薄的声线，多出不易察觉的浅笑：“华南6112，正确，跟着他，当前航向飞十海里，右转210下高度。”
“当前航向飞十海里，右转210下高度，跟着前机，华南6112。”
“华南6112，加入十海里偏置，十海里之内偏航自己掌握。”
“收到，华南6112。”
系列指令发布完毕，华南6112又在频率里温柔道谢：“辛苦了，回见。”
孟黎月同样没回应，她和观察员同事交换了位置，接下来由对方来指挥。
她短短几秒里，又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厉赴征自行找出了一条绕天气的航路，省得她操心，还能把后面的飞机都指挥过去。
还有，她也没想到，跟在厉赴征后面的航班，恰好是娄淮之执飞。
而中南9881的驾驶舱里，此刻气氛已经略微古怪。
副驾驶说：“征哥，后面这班是要跟咱们一起，让我们带着他绕飞啊？”
“征哥自己选的航路，让他占便宜了，他运气还挺好，完全不用费力气。”
厉赴征倒是不介意带后机绕飞，这种经历常见，他只是有点过分在意那句。
“辛苦了，回见。”
其他人好像还没注意到，以为华南航空飞行员说的“回见”，是指等会儿绕到位置，再联系进近频率的时候。
厉赴征却敏锐意识到，没那么简单。
孟黎月可不会在指挥不相干人等的时候笑了，说明那人她也认识。
厉赴征立马就想到了那个什么“淮之哥”，亲亲密密的称呼，听着就腻歪。
他冷笑一声，水平也就那样。
等十海里飞完，右转绕了航向，下高度，开始截获航道，准备进近程序。
这时天气又有变化，在孟黎月指挥下，厉赴征飞了个有史以来最短的五边，甚至可以感觉到雷电闪烁在脸上的光。
华南6112仍然跟着。
两架飞机在不同高度层，一前一后，间隔了两分钟落地，厉赴征左转脱离跑道，朝着停机坪去。
但华南6112脱离是朝右转，不在同一个方向，着陆后基本碰不到面。
“你们运气好啊，挺快就落了。”
下了飞机，碰见等车的神鹿机组，他们还要先落地，只是降落的跑道太远，滑了半小时才靠廊桥。
娄淮之和神鹿机长握手，气浅谈几句，大家都对这个雷雨季怨声载道。
“你能十海里就绕完回来已经运气好了，你知道我昨天到浦东，直接绕到海上去，六七十海里……”
厉赴征笑一下，又听他嘀咕：“说起来，今晚华南那个飞行员，是不是认识119.7，话里话外挺熟的样子。”
119.7，孟黎月今晚所在的进近扇区频率。
他唇边弧度很快敛去，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
显然，不止他一人察觉到，简短无线电对话里，透露出的关系匪浅。
“可能吧。”他淡淡回了句。
等机组车到，寒暄结束，厉赴征去公司停车场取了车，方向盘一打，就朝管制中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