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智兴看着心腹爱臣受辱,眼角颤抖,沉声道:“林帝陛下可还满意?”

    林云戏谑道:“段兄自己的人!问朕有什么用?段兄觉得可以,就可以了!”

    众人无奈一叹,林云这么说,不就是还不满意吗?

    难道要杀了杜琦才行吗?

    段子淳握紧双拳,他不敢看林云,生怕被误会,但那双眼睛却带着十足的杀意。

    段智兴一脸于心不忍,抬起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杜琦凄然一笑:“陛下,您不必留情!臣说了错话,冒犯了林帝,理应受罚!!”

    但段智兴抽出身边三弟腰间的佩剑对准杜琦,却迟迟不忍心下手。

    当啷!!

    佩剑在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段智兴抬眼看着林云,剧烈的喘息着。

    “林帝,寡人真的知错了!这次不怪杜尚书,是寡人刚刚来的时候,错误的表达了意思…”

    林云阴森一笑,在袖中取出手帕,看似是要帮他擦汗,但下一刻,手帕却掉在了地上。

    众人同时看着手帕掉落,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能站在这里的,可没有一个笨蛋,都是资历深厚的官场老人,林云这动作,他们岂会看不懂?

    而楚胥和福临安看似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感到林云的狠。

    这寓意太明显了,就差直说了。

    林云故意看了眼脚下的手帕,对段智兴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段智兴暗暗咬牙,双腿渐渐曲起,就要跪下。

    段子淳却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跪了下去,并将手帕捡了起来。

    将手帕双手呈到林云面前,故意装傻笑道:“林帝陛下,您的手帕!”

    在一瞬间,林云眼底闪过强烈的杀机,将段子淳吓得不轻。

    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经上了林云死亡名单,但他不后悔,如果是他二哥跪在林云脚下,那西梁等同于刚挣脱了虎口,又一头钻进狼窝。

    所以,即使明知道林云有心想要让他西梁臣服,可他们兄弟还是要死撑着,不到最后时刻,决不能轻易低头。

    即使摆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也要争取成为最有价值的一枚棋子,为将来的崛起做铺垫。

    见林云不说话,段子淳陪着笑脸,重复道:“林帝陛下,您的手帕!”

    林云这才将手帕收起,转身坐回太师椅。

    在转身的瞬间,就调整好情绪,重新恢复一脸慈笑。

    “好了!谁都有说错话的时候!既然杜尚书都认错了,那朕就既往不咎了!对了,段兄,朕昨天提到关于送两个人出海的事,怎么样了?”

    段智兴暗松一口气,抱拳道:“林帝放心,这件事已经安排妥当!在西都港口那边正在装运黑色黄金,估计明天即可出海!”

    林云点点头:“朕刚刚和底下人商量了一下,要再增加一个出海的名额,没问题吧?”

    “当然!这都是小事一桩!”

    “嗯!那就这样?”

    林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段智兴躬身一拜:“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云没接茬,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喝了一口。

    看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林云微眯起眼。

    就这死亡凝视,让楚胥和福临安明白,这段家兄弟的好日子怕是快到头了。

    刚刚林云故意将手帕掉在地上,其实就是给段家的生死抉择。

    段智兴要是跪了,那一切都好说,将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他们兄弟俩选择隐忍,那意义就不同了。

    什么人会选择隐忍?

    充满野心,充满欲望,对现阶段的一切都不甘心,企图崛起,希望有一天能像林云一样指点江山。

    这样的势力,就是林云的眼中钉。

    曾经这片大陆还是四分五裂,林云也懒得和这些小国计较。

    可随着天道盟的成立,这片大陆注定只有一位帝王,那就是他林云。

    所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如果连基本盘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他林云又谈何征服西大陆呢?

    林云沉声道:“福中堂,金灿从走了吧?”

    “是!陛下昨夜下旨,老臣就连夜安排热气球,将他送回大端了!”

    福临安抱拳道。

    他不敢看林云的眼睛,在这一刻,只感觉一阵恍惚。

    一晃匆匆十几载,当年的林云,如今彻底成长为一代帝王了。

    就刚刚那扔手帕的一幕,别说是段智兴,估计换做任何人,都接不住。

    并暗叹段智兴不应该死要面子。

    在政治斗争中,能伸能屈才是上策。

    当年林云不也对李家俯首称臣吗?

    连一时的隐忍都做不到,根本干不成大事。

    林云点点头,算是放心了。

    金灿对他无比重要,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要牢牢握在手中。

    这边,段智兴三人回到御书房,杜琦立即跪在了地上,哭诉道:“陛下,是老臣办事不利,才导致您置于险境!还请您责罚!”

    段智兴一脸木然,摆手道:“杜尚书不必放在心上!这次是朕冲动了!没想到他林云如此狠辣!即使你不说错话,他也会找借口的!”

    段子淳恨声道:“二哥,咱们怎么办?这次闹得这么僵,即使还能继续合作,但也会埋下隐患!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向大岳求救吧!反正监察司都是他林云灭的!挑起他们双方的斗争,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段智兴抬眼看向他,缓缓摇头:“老三,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他林云已经将西梁看透了!咱们要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算计到了!如果贸然出手,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难道咱们就忍了?”

    “不然呢?好了!一时的隐忍不算什么!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咱西梁底子厚,潜力无穷,只要忍上几年,将他林云伺候好,将来才有翻身报仇的机会!从今天起,对大端提出的要求,无条件服从!绝不可再做半点影响两国关系的事了!”

    段智兴也明白,现在反抗,就是以卵击石。

    刚刚林云那吃人的眼神,让他记忆犹新。

    不光他在忍,林云何尝不是在忍。

    不然,就凭林云当今的地位,凭什么与他段智兴称兄道弟?

    现在他终于醒悟了,也晚了。

    因为金灿必定已经落入林云的手里。

    虽然没能在林云口中证实此事,但就是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所以,段智兴不会再做自取其辱的事了。

    所谓平等外交,不过是个笑话,谁信谁就是傻子。

    段智兴见杜琦依旧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杜尚书!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自责了!你若有心,就辅佐好朕,咱们君臣齐心协力,等将来西梁强大了,必定一雪前耻!”

    杜琦一个头磕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

    “皇上啊!!老臣对不起段家啊!”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是一副无奈悲凉的表情。

    这边,吕惊天带着唐瑾离开皇宫,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