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下来，车内变得黯淡无光。
并且前面升起格板，想看看车开到哪了都看不到。
“想尿尿。”雷震说道。
左边黑衫取出矿泉水瓶子，右边黑衫按着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车内解决。
“没法尿，找个厕所行吗？如果不行可以把我放在路边……”
然而黑衫根本不说话，就是用眼神示意就地解决。
“大哥，不是我害羞，而是准备的瓶子不对。”雷震无奈道：“瓶口太小了，让我怎么尿？”
像是怕对方不相信，他干脆掏出来，以证明说的是事实。
黑衫看了一眼，面色不变。
但雷震已经从他们的瞳孔中看到了震惊——也许是臆想的。
反正矿泉水瓶口不符合标准就对了，脉动倒是能勉强一下，可这个年代还没有脉动。
“算了，我憋着吧。”雷震耸耸肩膀道：“大哥，给根烟呗，车里很闷。”
依旧不搭理，仍然被按着。
“这是把我送到哪儿？断头饭怎么着也得四菜一汤，不需要大鱼大肉，清淡点就好。”
“不行，让我尿个尿吧，快憋爆了。”
“就地解决也可以，但是能不能把瓶口切开？”
“……”
雷震一路废话，嘴巴几乎就没停，直到天黑。
轿车终于停下。
在两名黑衫的看押下，首先脱光衣服验明正身，然后进行理发、消毒，最后穿上囚服。
“9605，甲楼102号房。”
这是进了监狱，编号为9605，住甲楼102。
“9605，从现在开始你需要遵守以下记录……”
在黑衫全程面无表情的押解下，管教开始告诉他监规，一口气说了好几十条。
“记住了没？”
“记住了，我有蹲监狱的经验。”
“重述一遍。”
“第一条，拥护宪法，遵守法律法规规章和监规纪律……”
“不错，认真学习，认真改造。”
来到102监舍，手铐才被取下来，也是两名黑衫全程盯着，防止他可能出现的暴动。
因为知道这个犯人很厉害，否则不会由黑衫亲自押送。
“大哥，能给根烟抽吗？”
隔着铁门，雷震满眼恳求。
可惜黑衫很吊的，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倒是管教很好说话，在看到黑衫离开之后，掏出根香烟点上，从铁栏里塞进来。
“大前门，凑活着抽。”
“有的抽就不错了，谢谢管教。”
“我姓韩，叫我韩管教就行。”管教笑道：“来到这里别拘束，该受审就受审，该学习就学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能满足的都会满足。”
很亲切嘛，雷震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这个年代，监狱里的管教这么好说话，而且监舍的待遇也贼好，竟然都有独立卫生间。
这是90年代！
哪个进监狱的不得先脱掉三层皮？
“这是什么监狱？”雷震问道。
“泰城监狱。”
“泰城监狱？”
雷震懂了，怪不得分配的时候说甲楼。
监狱也是有规格的，泰城监狱是国内天花板的存在，因为关在这里的全都是大人物。
这样说吧，省部级以下没资格被关在这里。
“我早就该猜到的，这里有四幢带审讯室的楼房，排号为甲、乙、丙、丁。”
“此外在60年代加盖了六一幢监舍，分别是戊、己、庚、辛、壬、癸……”
韩管教顿时满脸警惕。
“你想干嘛？”
“别想着越狱，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这个监狱保密程度很高，结果雷震说出了所有监舍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对监舍的构造很了解。
“我越狱干嘛？”雷震疑惑道：“把我关在这里是对我的保护，更是对我的认可，感谢都来不……”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传来斥责声。
“这么晚了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韩城，收押新人就麻利点，不知道我有精神衰弱吗？”
这里是三层楼，监舍与监舍相对，中间是一条宽敞的通道。
所以下面有动静，上面都能听到。
“我去你妈的，老子说个话怎么了？”雷震骂道：“狗东西，精神衰弱就他妈别睡，起来锻炼身体，草！”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哎，听口气有点熟，咱们是不是认识？”
雷震突然一怔，感觉对方说话的声音的确有点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我是徽安陈启祥。”
陈启祥？
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竟然是被自己亲手送进来的陈老狗！
想到陈老狗，就想到了小白猫，想到了小白猫，雷震就觉得好饿，但同时好开心。
“陈总，我是雷震！”
“哎呀呀，没想到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到了处处都是偶遇。”
“雷震？王八蛋！老子要弄死你——”
吵闹声响起，但很快就有管教跑进来，制止陈老狗的行为。
“陈启祥，原来是徽安的大佬。”韩管教低声说道：“才进来几个月，还没完全适应。”
“熟人，理解。”雷震笑道：“老韩，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产生冲突的。”
“那就好，牢记监规。”
“好嘞。”
“有需要找我。”
“我现在就有需要，给我留包烟呗？不要火，我有的是法子生火……”
深夜，雷震躺在低矮的床上抽烟，眼睛眯起一道缝，大脑在进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