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一群人脱掉镶有衔的外套，直接跪下。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们三拜……”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雷震还处于目瞪口呆呢，这些家伙就已经拜师完毕。
“师傅！”
“师傅！”
“师傅！”
“……”
一声声师傅叫的热情洋溢，让雷震看到了龙焱的希望——无耻至极！
哪个王八蛋教的，我看老杜也不是无耻的人呀？
草，都是我教的！
狡猾、阴险、无耻、无所不用其极……这些都是雷震从开始就贯穿的。
这些词在绝大多数环境下是贬义词，但对于一群随时可能把尸体留在外面的队员们来说，这是褒义词。
阳刚与正面留给在自家，阴险狡诈留给敌人，不冲突。
“精密狙击，是你们每个人必学的。”雷震点上根烟说道：“但周密狙击需要天赋，我暂时没看出你们谁有这个天赋。”
他知道这些队员……这些徒弟想干嘛，都眼巴巴的盯着周密狙击，这是绝活。
“师傅，我们是那种人吗？”王猛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主要是打心里觉得您亲切，就跟我爸似的。”
“王猛，你扯犊子呢。”秦王不屑道：“你爸最亲切，揍你的时候吊起来拿武装带抽，从小到大抽断了四根。”
“秦王，你找揍？”
“叫大师兄！”
“你……”
王猛没招，他还真得叫秦王大师兄。
“行了，都别贫了，准备换装分组。”雷震喝口酒起身道：“我去送人。”
他开车朝后勤基地驶去。
今天所有的训练全部结束，接下来要进行分组，同时那些被淘汰掉的也将离开龙焱。
来到后勤基地，雷震看到一百多个人已经打好背包，准备乘车前往机场。
“集合！”
“向右看——齐！”
“……”
看到总教官来了，一百多人以最快的速度列队。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甘，甚至有些人的眼睛都红红，里面还有强忍着不肯流出的泪花。
因为要走了，要离开龙焱了。
这里，是他们为之不顾一切的梦想，是他们这辈子的荣耀，却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雷震走到队列面前，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弯腰冲他们鞠躬。
“抱歉，其实我也想把你们留下。”
训练结束了，人也要走了，不需要顶着总教官的名头了。
“但是没办法……”
雷震想了一下，选择直接了当。
“文化不合格，没法留在龙焱。境外作战，需要掌握外语；各种战术，需要计算支撑。”
“你们不是不优秀，而是不符合龙焱的要求！”
“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雷震都认了。因为从担任总教官的第一天开始，注定我要得罪人。”
“我要为龙焱负责，要为国家、人民负责，注定没法为你们负责！”
他本来是想安慰下这些队员的，但忽然觉得没必要，因为眼前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们不需要安慰，否则自尊心会受不了。
“总教官，您说的我们理解。”一名队员强颜欢笑道：“要怪只能怪自己，谁让当年不好好上学呢。”
“对呀，以为当兵不要啥文化，结果现在才知道没文化真不行。”
“总教官，您是对的，特种部队就不能跟别的部队一样，精密狙击我都不知道咋计算……”
的确都是汉子，不行就是不行。
他们是被淘汰了，但每天都在观摩训练，发现真的不一样，自己被淘汰也不冤。
运兵车来了，停在门口。
“总教官，我们就……走了？”
“走吧！”雷震笑道：“吴亮，你很不错，最大的问题是焦躁，所以在射击上被筛了下来。”
队员一愣：“您知道我的名字？”
雷震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其上车。
下一个走过来。
“裴庆，你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外语没过关。以后我要到你家那边玩去，能请我吃热干面吗？”
“当然能呀，总教官你竟然也知道我名字，嘿嘿。”
“呵呵，快上车吧！”
“……”
雷震跟每一个人告别，精准的说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以及劣势，甚至是家乡。
这叫重视！
或许这才是雷震的安慰。
“总教官，我们走啦！”
“谢谢您的指点，我们会改正的！”
“……”
雷震站在原地冲他们摆手，鼻子不知道怎么就酸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这一张张面孔。
“等等！”
他突然朝前跑去，大声冲远去的运兵车高喊。
“回去都他妈好好学习，明天继续参加选拔，因为明年轻松，我不来做总教官啦！”
听到这番话，两辆车里的人瞬间沸腾起来，来年的希望将他们离别的忧伤彻底冲淡。
“总教官，我谢谢你啦，祝你一口气生10个儿子！”
“总教官，你其实没那么帅，长得好像条猎犬，但是我喜欢！”
“总教官，你是人渣中的人渣，有机会再见的话，我要检验下人渣人的酒量，哈哈哈……”
骂人很多时候是情谊，被骂也可以很开心。
粗鲁的汉子不懂细腻的表达，口无遮拦的骂一句，也许就是他们最真挚的情感。
“草，太他妈狠毒了，祝我生10个儿子？”
“行吧，我努力，哈哈！”
雷震开怀大笑，这不是他在收拢人心，而是认为离开的人并不是失败者，必须得到足够的尊敬。
祝福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