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泥沼。
灰暗的天空,仿佛一块沉重的铅幕,紧紧笼罩着这片世人遗忘的角落。
无光,且无色。
女孩儿睁开眼睛,纤瘦的手腕很硌感受到铁的冰凉,她发现自己被锁上镣铐,被人拖进前方的小院。
小院里,地下室的门早早打开,通向幽暗且潮湿的楼梯通道。
两边排排烛火摇曳,风中忽暗忽明。
女孩儿感知,大概了解了情况,自己忽然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被人锁住想让她沦为发泄的玩物。
铁链拖着草坪,留了痕。
周围,控制着她向前移动的,是个地位似乎很高的油腻胖男人,穿着暴露的女人围着他搔首弄姿。
后面还跟了位谄媚的人,看起来老实。
“美味,可惜少了点……”
油腻男喝着一杯浓郁的牛奶,他手中攥着汇聚的铁,排除控制住女孩儿的铁色,其余的连接多个……
项圈闪烁着炫丽的彩光,女人们的影子在草坪摇曳,她们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
空气的味道很难闻。
“大人,这是一位蝶类的兽族,应该是行走时误入了泥沼。”
老实男低声下气地说,他穿的衣服远不及油腻男的昂贵,但至少是干净完整的,不是粗布料。
“因为开辟空间建立新的传送门,屏暂时不稳定也正常,找些专业的人士修复一下就可以了。”
“嗯,所以呢?”油腻男品尝着牛奶。
“在泥沼,您想怎么做都可以。”老实男笑了笑眼底尽是巴结之色。
“那个…这地下室亮度是不是太黑了,我要不要帮您把……”
“去去去,就是这种阴森的环境,我享受起来才有感觉。”油腻男笑着,注视着女孩儿像看猎物。
“是是,大人说的是!”老实男满脸堆笑的模样,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狗腿子。
女孩儿确定了这男的身份,她依旧带上镣铐,缓慢向地下室移动,油腻男走路的速度格外的慢。
“大人,您鞋脏了。”老实男,不,狗腿子男说着趴下来,他满脸荣幸地用早已准备的毛巾擦鞋。
“嗯。”油腻男高昂着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肥胖的脚底。
他随手捏动按钮,天空在震动,草叶在作鸣,白云晶莹,鸟鸣嘤嘤。
“咔嚓咔嚓……”
油腻男拿着昂贵手机大肆拍照,闪光灯似是故意没关,以彰显身份,每次闪烁都如华丽的舞台灯在变换。
垃圾,打得过,能杀。
女孩儿感知着强弱,心里有了判断,她微微抬眸,看油腻男像看一个死人。
“不错不错,这种眼神,我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的……”
油腻男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眼皮异常沉重,随后玻璃块如同小刀飞出,他瞬间就没了呼吸。
血溅,尸体落,满目鲜红染草片。
女人们惊恐万状,一时间呆愣原地,狗腿子男则不要命地往反方向跑,恐惧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
“站住,否则杀你。”
女孩儿冷冷叫住狗腿子男,瞳孔中的寒冷像是杀了几十人似的。
“告诉我,这胖的蛤蟆是谁。”
“大大大…大人!”狗腿子男满脸惊恐,他立马停下脚步畏惧低头,每说一个字喉咙都止不住颤抖。
“我也不清楚,这里经常来些大人物,一言不合就会弹指杀人,胡作非为,虽说这本来就很混乱。”
狗腿子男头恨不得进低土里,因为眼前杀人的女孩个子实在太矮。
若头抬高了,冒犯了可就不好了。
“但但但…但那群大人物中,没准混着狐假虎威的,这胖蛤蟆应该就是这样,装的跟个大佬似的,我呸!”
“要我说啊,他进来这里,就是为了快活几天,钱没了就出去。”
狗腿子男猛吐了口水,随后小心翼翼观察女孩儿的脸色。
不过让他失望了,女孩儿的眼睛里,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感的变化,有的只是彻骨的寒冷。
“我是原住民,不知道谁强谁弱,看这死蛤蟆钱多,就一时鬼迷心窍,给他这种人当走狗了。”
“我现在真的已经悔过了,别杀我,大人我现在还不能死!”
狗腿子男冷汗直流继续补充,然后他赶紧去翻油腻男的衣服,找出了一个钥匙圈。
“大人,这是那蛤蟆的钥匙,我帮您解开手上锁的那破玩意儿!”
狗腿子男面色紧张说着,跪下来双手颤抖解开镣铐,钥匙都好几次掉到地面,粗糙而伤痕累累的手捏起。
“那啥…您不问问这是哪里吗?”他挠了挠脑袋拙劣地转移起话题。
“哪都行。”女孩说。
“额…能不能……”
狗腿子男接下来哀求的话还没说完,锋利的玻璃片就划破了他的脖子,他痛苦地捂住脖,瞪大眼死去。
空气,血腥味随着风传入呼吸道。
亲眼见到第二个人死亡,赤裸或半裸的女人们几乎吓晕过去,各种外物影响下表现得窘迫而羞耻。
“我不杀你们,你们快走。”
女孩儿说,同时摸尸,她拿走了油腻男的钱包,其没多少钱,应该正如狗腿子男所说挥霍了不少。
“再不走,我就改变主意了。”
女人们听后,一个个像是逃窜的犬类,不要命地朝远处逃离而去。
草地带着水痕。
几天后。
女孩走在街道,故意在自己的衣料与手心涂满鲜血,来往的人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这里确实很混乱,猥亵、斗殴、抢劫、当街杀人、甚至是牵着伽具控制的摆出各种姿势的男奴女奴……
似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人的骨髓里流淌的恶全都放大化了。
任何人都向往恶,或多或少。
女孩儿这几天只找到了几根花草,塞进嘴唇里短暂充饥,且买了些干粮,杀掉了抢干粮的人。
普通人,在这个地方,买东西吃都难。
贫富差距很可怕,很多人饿死,占地植物被扫荡一空,入目荒凉一片。
荒凉中横着些尸体。
而有些豪华建筑里的人,夜夜笙歌,传来淫荡的声音,垃圾桶都是各种咬了一口的精美糕点。
不少尸体躺在其门口,是有人想冲去抢被直接格杀的,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但依旧有不怕死的人冲去。
女孩发现,自己很能忍受饥饿,营养的缺失对她的身体机能影响不大。
哀嚎,痛叫,还有哭诉……
她走在沾满血的街道,敢摆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东西已经被抢走了,尤其是食物这种必需品。
街道旁,一处水果摊发生了抢夺,尸体般无神的路人早就习以为常。
“不要…求您给我留一点吧!”一位母亲抱着中年人的腿,苦苦哀求,“我儿子急需钱治病!”
“赶快滚!”中年人一刀洞穿她胸口,快速把所有水果塞进破麻袋里,水果几乎全是腐烂的。
“谁鸟你啊,我女儿也快饿死了!”
或许,铅灰的天底,豪华的别墅外,那些尸体是这么来的,与自杀无异。
水果摊,中年人正装着,又扑上来几个饥肠辘辘的病怏怏男人,几人像疯狗夺食互相杀戮起来。
很快就有人体力不支,口吐鲜血。
女孩儿默默走着,她的耳朵里,尽被各种不堪的罪恶的声音灌满,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血腥味。
“咔嚓…咔嚓!”
前面有一位男人牵着女奴,在拍照,眼神里满是炫耀之意,链条拖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度,最可以突显身份的差距。
比如说站与爬。
有些路人低着头,眼珠恨不得贴地,垂涎三尺,对着那裸体的女奴淫想,有些人则只想填饱肚子。
“咔嚓…咔嚓!”
照相机还在拼命闪烁,中年人欣赏,从各种角度进行拍摄,他津津有味,享受别人嫉妒的目光。
女孩儿很讨厌那闪烁的灯,它记录了女性最不堪的一面,保留着供人们欣赏,粗鲁地尽情淫想。
“臭狗,滚滚滚滚!”
“老子都要死了,哪来的吃的给你!”
“吃狗肉,好像也不是……”
一只流浪狗呜咽,它虚弱不堪地行走在街道,所有人都不愿意管它,暴脾气甚至会狂踢它泄气。
“………”
女孩儿也只是看了它一眼,任由它摇着尾巴从脚边经过,片刻后回头最后看了眼。
她现在的处境,和流浪狗没啥两样。
“好饿……”
女孩儿捂着干瘪的肚子,饥饿虽不太影响她的身体机能,但饥饿感是实打实的。
前方,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拿着刀,在和一两个混混抢食物,混混打不过,其食物很快被抢逃走。
小孩们高举胜利品欢呼,他们疯了般捏着发霉的半截面包,死死塞进嘴里,一个个像饿死鬼投胎。
他们没有鞋,脚已经形成疤痕的面,对石块这种尖锐的东西,多少有些防御作用。
“隆隆隆……”
这时,卡车的隆鸣响起,在这里,机器运转的声音相当少见。
这里原先是接近山脉的小镇,所以建筑几乎都是木与石搭成的,少部分外来者进入后居住的别墅除外。
大轮胎掀起了层层尘土,空气本就差,此时像是起了雾霾似的。
“快滚!”
有个男孩好奇想过去瞅瞅,卡车座位上的人却挥动武器,很不耐烦将他驱赶走。
“弄脏了你们这种贱命赔得起吗!”
男孩的脚底有新的伤口,在流血,皮肤上也有家暴的痕迹,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弱不禁风。
他被几个武器指着,畏惧缩了缩脖子。
“隆隆隆……”
卡车的轰鸣声继续响彻,男孩紧紧盯着它不甘心,想再凑过去,打量几眼。
“离那大怪物远点,它会爆炸的。”女孩儿这时冷冷说,声音不带感情,“它爆炸会殃及到我。”
她突然想到了来到这里之前,被人贩子抓住的两名女生,人没杀,怪物没抢,两名女生的结局……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女孩儿眨动眼睛,停止思绪,她是一位冷酷无情的人,不可能会心生同情心的。
嗯,不可能的。
“………”
男孩听后指指嘴巴,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是个哑巴。
然后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掰了一半发霉的面包,靠近女孩儿,递去那一截发霉的面包表示友好。
“………”
女孩儿愣了愣,她捏过发霉的面包,蝴蝶花纹闪烁,没有什么动作。
这哑巴穿的,比她还要破烂得多,手指甲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掉光了。
“………”
男孩摆摆手快速离开,其他小孩则看过来纷纷嘲笑,他们披着破衣料往后跑,嘴里大喊着“谢了谢了”。
“钱包…被偷了……”
女孩儿喃喃,好像才反应过来。
她摸了摸口袋,摸尸得到的钱包消失,是哑巴男孩送发霉的面包时偷走的,他的动作相当熟练。
“切,下次揍你们。”
女孩朝小孩跑的方向丢小块石头,她是一位冷酷无情的人,只有冷酷无情的人才能活下去。
冷酷无情才能活。
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