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
“不是,大家看我做什么?”唐隐再三确定自己穿了衣服,他扯了扯袖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蓝。”岑锋说道,“我刚才说多了些,喉咙有点小痛,接下来交给你了。”
蓝淼:“??”
“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别让我失望。”
“………”
听着岑锋的语气,蓝淼有些无语,他腕部的通讯器有空间能量波动,凭空握住了柄手枪,抬起瞄准唐隐。
黑洞洞的枪口,非常漆黑,
岑锋注视着这一幕,眉头一斜,嘴角不易察觉抽搐了下。
“难道…你们怀疑我?”唐隐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冤枉,墨镜都要从脸颊滑下来。
“砰。”蓝淼轻声吐出这一个字,随后放下枪,瞥向那一抹灰袍,“慎,这是你希望的剧情吧。”
不远处,慎不说话,唯灰晃动,浮英则感觉有意思起来,她睫毛颤了颤,眼眸中抱有好奇。
君南烛不出意外在思索,不知道思索出了什么所以然,他周围其他的学生,则大气都不敢喘。
像自己这种小人物,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这样没准才能活命。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唐隐扶正了歪斜的墨镜,顿时感觉自己的智商要不够用了。
“没什么,我只是来演一演。”
蓝淼对着一脸懵逼的唐隐道,然后,精神力释放,空气中水元素汇聚成团,他提前饮了口,以润喉。
嗯…连空气中的水,都有点腥。
“有些事太巧,乌鸦未爆发前,你告诉我们母体寄生的是校长的消息,因而我们推理后,名正言顺去找装尸的殡仪车,这时偏偏袭来了大量乌鸦。”
他平静说着。
“不是,这有什么关系。”
唐隐大概猜到什么,好像是慎给自己挖了个坑,机智的老板看出来了,示意蓝淼揭穿其巨大的阴谋。
不过,小蓝这家伙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还酷酷得演上了。
算了,配合他演就是了,只要自己装傻充愣,就没有人可以发现,自己是真傻真愣的事实。
“不,关系很大。”
“……你说。”
“乌鸦会追赶逃亡的学生,司机看见学生逃也会开车而逃,当车开出一定距离,就会跑出阵法对应木的范围。
若这时焚将其截下击杀,所处位置不在校门口,阵法便会失效,慎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蓝淼继续说道,很平静,慎听后,表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后面的浮英倒是听得认真,思索中眨了眨眼睛,慎瞥了她一眼,瞥后又瞥了眼正在喝水的蓝淼。
刹那间,蓝淼似被黑暗中的眼盯上,感觉到一股很阴冷的气息,像是冰刀,千万柄刻入骨髓深处。
“……听不懂,而且小蓝,你弯弯绕绕扯这么多,能叫关系大吗?”
唐隐这下是彻底懵了,不仅是他,就连一直平静的岑锋,似乎都有些愣住。
绿化带中,君南烛则在疯狂思考,他的大脑像装了台引擎,反应速度完全跟不上思绪的跌宕。
他停不下来,控制不住。
对此也去过大量的医院检查,诊病的心理医生不知道厉不厉害,反正说这是类似妄想症的疾病。
钱也付了,药也吃了,但不见起色。
“关系或许不大,不过很巧,但凡一个步骤未完成,出现丝毫意外,精心布置的阵法便会整个失败。”
蓝淼为唐隐解释道,岑锋默默听着。
“所以……”其实,唐隐对此并不想知道得太清楚,自己只是个辅助的,这种费脑的事就让老板费脑吧。
“完成这些的概率小得可怜,而你是一切发动的契机,若你的时机差了分毫,慎的计划,就会泡汤。”
蓝淼看了眼观望的慎,收回视线,继续平静地解释道。
另一边,管家扶了扶金眼镜框,不知道微眯的双眸中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种逆向思维,经这么多次削减其关联,再加上这么低的巧合事件,你被怀疑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
“因为概率降低,且不易联想,所以更要怀疑你。”
唐隐保持沉默,以上小蓝说的话,其实是顺着慎的计谋而推的,这家伙,没想到还挺腹黑的。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直接引导,怎么放心他,充当计划的‘线’呢。”
这句话,是蓝淼对着慎说的。
这是慎预判了他们的预判,他似乎肯定他们能发现猫腻,从而怀疑上唐隐,产生隔阂与猜忌,坐收渔翁利。
不过,岑锋是怎么发现,或敢肯定,一切是慎的阴谋的呢?
相当于预判了慎预判的他们的预判。
可能是老板对员工的信任,直接将那所谓的“哪怕一丝可能”掐灭。
自己第一时间,只想到了唐隐是叛徒,而非一切是由慎精心设计,故意引导他们自相残杀的。
不,或许会想到,但哪怕有一丝可能,自己都会抱有警惕,慎这一环,真是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那么多巧合,不得不怀疑。
然而,怀疑了,怕中计,不怀疑,也怕中计,只能陷进半怀疑的漩涡。
这种漩涡,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然而,思考了这么久,自己依旧未掐灭那“哪怕一丝可能”。
这就是慎的可怕之处。
“………”
岑锋也思索着,一言不发,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自己击杀母体的位置,居然刚好满足阵法需求。
简直细思极恐。
如果一切真如蓝淼所说,这个慎,简直聪明得,不!狡诈得令人匪夷所思。
有他在,以后救赎恐怕更加难对付。
将自己的目的排列成小棋局,再将其拼成大棋局,大棋局中又穿插着别的计划,计划的延伸不知涉及多少岔路。
各种棋局相叠,各种岔路相绕,像湖面遮了层苔藓,便很难猜透他真正的目的。
简直就像他的忌之能。
——摆弄者。
如果,慎真的能让他们互相怀疑,怕是过了这条岔路之后,还会有千万条岔路等着他们,直至,通往死境。
倘若不是那个人……
恐怕自己几人,甚至是烛影,真成了慎牵在手的羔羊。
没人知道慎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为了现在的利益,也是为了之后更大的目的。
“蓝,其实还有一点。”岑锋突然道。
“我听着。”
“昨天,小隐处理的一堆事情中,就有关于殡仪车的。
他是最容易收买司机的人,若假设他是救赎的人,收买了司机,司机为何一晚不开走的疑点由此可解。”
“这样啊……”闻言,蓝淼眯了眯眼。
“但司机死了,死无对证。”
岑锋说道,其实,这才是他想让蓝淼点明的点。
只是没想到,蓝淼直接甩出了个王炸,他的智商好像也很高,至少比起自己是,再加上小隐也是。
“还有哦,这个家伙,扮成过那墨镜男的样子,指使司机做什么坏事。”
浮英漂亮的指尖晃了晃,突然指向前方慎的方向,来了一招华丽的背刺。
慎面无表情。
管家推了推金框眼镜。
岑锋看向浮英,眸中高温闪逝,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心中升起警惕。
这位少女应该也是救赎的成员,但刚才搜索的资料显示,没有她的任何信息,新成员,亦或是不常出手的人物。
不管是什么,其实力,绝对达到了微境的水平。
派出三个微境,一个觉醒境,救赎,或者说隐者,到底有什么目的……
虽然内部不和就是了。
“啪啪。”
突然,慎拍了两次掌心,刹那间,如有诡异的能量晕散,在场的所有人思绪不禁一僵,大脑空白。
“你们还算聪明。”他平淡说道,如同俯视众生的高位者。
“不过,你们看见的路,还不够。”
“哦?你是指乌鸦么。”岑锋同样平淡,抬眸瞥了眼慎,双眸闪烁深红的火,如同俯视众生的高位者。
“或许是,在路前踱步之人非我,我只是将所有路延伸到统一的终点。”
慎回答,灰袍轻晃。
“你们怎么选择,都没有意义。”
“是么,这句话真是嚣张。”岑锋握紧的拳缝中,隐隐有火焰溢出,恐怖的威压,使得衣物猎猎鼓动。
同时,蓝淼见岑锋投来了个目光。
他正不明所以,下一秒,通讯器突然传来岑锋的声音,概括来说,就是岑锋让他表现表现。
反正随便说两句,以压压慎的势气。
“慎,你释放乌鸦是为了什么。”蓝淼嘴角抽了抽说道。
别说,直接传音不就得了,偏偏还投了个深邃的眼神,搞得倒是他们配合默契,很专业的样子。
“我想,是为了杀人,当阵法完成后,省下了升级后的水影鬼杀人的时间,可以直接进食尸体成长。”
蓝淼优雅饮了口潺潺清水。
“不过,我们会保护人,但以你们那只水影鬼的天赋看,浅紫境有种能力,人越多越能隐藏自己的位置。”
这时,岑锋突然补充道,蓝淼疑惑看了眼前者,这条信息他是从哪获取的?
明明上次还告诉自己说,禁忌种类数不胜数,同类间都有极大的差异性,不能仅凭借出现的先例判断。
他认真思考一番,联系许多事,暗中看了眼管家,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相当于我们救的师生越多,越难杀死那只水影鬼。”岑锋又道。
“慎,你想利用这一点,我们救的人,却成了杀死我们的刀。”
“我说,在你们心中,我这么不堪么。”慎抬手掀起黑发,露出的单眸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的这具身体,明显是傀儡,属于那种平凡的脸,但承载了诡异而高傲的威势。
闻言,浮英在背后嘟起嘴,眼底似写满了“你就是这么不堪”等字。
“反正在我看来,你很想看我们痛苦万分的样子。”岑锋五指撩发,黑发凌乱,那深红的眸,染得火起。
闻言,浮英在背后直点脑袋,眼底似写满了“赞同赞同”等词汇。
唐隐推了推墨镜,面无表情。
蓝淼没有墨镜可推,也面无表情。
“然而,无论我们选多救还是少救,对你都是有利的。”岑锋又平静地道,“这是我一开始所想。”
因为不救死的学生多,水影鬼省了狩猎的功夫,可直接进食,救了存活的学生多,水影鬼就难杀了。
这种无解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但,岑锋明显想好了对策。
“如你所言,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直到的他出现,是一个变局。
我本也不知他会来协助我,他的能力是控制人躯,哪怕师生全死,也可以控制其不让水影鬼吸收变强。
相反,存活的普通人越多,歼灭水影鬼的可能性就越低。”
岑锋吐出的字带有一丝冰冷。
唐隐听后瞳孔一缩,蓝淼的反应没那么激烈,只是皱皱眉,管家则在远处微笑,看起来非常友好。
绿化带,君南烛死死注视着岑锋,一脸难以置信,难怪…难怪这人刚才完全不在乎师生的死伤。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想……!
简直就是疯了!
其他学生面面相觑,也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气氛似乎隐隐不太对头。
只见岑锋闭上眼,再睁,双眸染上火焰的深红,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动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