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绝望间,外头有脚步声响起。
如血残阳之中,有人缓缓走了进来。
明常抬头望去,一个身材高挑身穿斗篷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他面前,风帽拿下来,一张妖治妩媚的脸闯入他的眼帘。
看清她的模样,他立时暴跳而起,抓起手边的烧火棍,狠狠的向她砸过去!
“贱人,你还敢回来!老子打死你!”
明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他冲到她面前时,方才抬脚轻轻一勾!
明常本就体弱老迈,这两日饱经打击,更是老眼昏花,避闪不及,身子重重前倾,摔了个嘴啃泥,脸磕到石阶上,火辣辣的肿起来!
“贱人,你竟敢对我动手?”他惊呆了,恶狠狠的瞪着明珠,想要爬起来打她,可还没爬起来,明珠又是当胸一踹,他直直向后仰,后脑勺撞地,眼前立时金星乱冒!
前后跌了两次,他再也爬不起来,只能躺在那里,咴咴的喘着粗气。
明珠轻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去。
明常被她连打两次,自是不敢伸手,反往后缩。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明珠唾了一口,扯着他的乱发把他硬薅起来,“坐直了,老娘有话对你讲!”
一句“老娘”,气得明常差点吐血!
“你……你……”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明珠,“你是明珠吗?”
“不是啊!”明珠吃吃笑,“我是贱人啊!方才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贱人吗?怎么挨揍了几下,就忘了我的名字了?”
“你……”明常恨得咬牙,“你本就是个贱人!若非你当初惹了苏白,今日,我明府怎会遭此横祸?小小年纪,如此毒辣!也不知你到底随谁!”
“那肯定不随我那个天天被你骂蠢货的老贱人母亲!”明珠怪笑,“不随她,那肯定就随你这个又毒又坏的老杂种父亲了!怎么样?我的老父亲,你这两天,一定过得很不错吧?亲人尽丧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得劲?”
“你早知家中出事?”明常瞪着她,“那你怎的到现在才回来?你可知,你的母亲也被人杀死了!”
“死就死喽!”明珠轻哧,“人活着,总会死的嘛!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托生,将来投个好胎,不比跟你这个老杂种强?都被你睡烂了,也没落你一声好!还不如投胎做妓,恩们睡了,好歹给钱!”
“你这都说……说的什么话?”明常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疯了不成?”
“我早就疯了,你才知道啊!”明珠朝他翻了个白眼,“行了,我懒得跟你废话!我今儿过来,是要请你帮我做件事!”
明常就要拒绝,明珠却不容他开口,直接道:“于你有利之事!”
“呵……”明常惨笑,“你觉得,我如今这样子,还要什么利与不利?”
“不就死了老婆孩子吗?”明珠轻哧,“你再找一个老婆,再生一堆孩子,不就成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那个外室肚子里,不还正怀着一个嘛!”
“你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明常老泪纵横,痛声叱骂,“你这个贱人,真真是狼心狗肺!明家好吃好喝的把你养这么大……”
“哎,你别打岔啊!”明珠打断他的话,“我方才话还说完,你那个大肚子的外室,被灭门的事吓到了,我刚找人把她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了,也算是尽了为人女的本份,为你分忧了!”
说完,将一支发簪从头上拔下来,扔到明常怀里。
明常见那发簪上竟还染着血,直接跳起来:“你你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呀!”明珠耸肩,“就是她不想麻烦我,一直推拒,我就拿这发簪把她扎晕了!她就乖乖跟我的人走了!父亲,我保护她,你也尽一尽为人父的本份,保护保护我吧!”
明常气得浑身急颤,可看着那发簪,终归还是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他年纪不轻了,这两年,虽然也是勤耕不辍,但家中妾室再未怀孕,倒是外室难得的鼓了肚皮。
她肚子的孩子,应该就是他最后的根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干嘛?”他认命的瘫倒在石阶上,“我现在这景况,你也能看到,怕也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不过,如今明家出事,你想从痷中回来,我会点头同意的!族中想来也不会反对此事!”
“谢谢父亲!”明珠笑回,“不过,我到底是失了身,回家难免惹人非议,所以,女儿想请父亲去苏家走一趟!”
“去苏家做甚?”明常愕然。
“自是去帮女儿提亲啊!”明珠笑回,“我听说,苏白被赦免回府了!他如今这样的名声,想来,也无人愿意嫁给她,女儿倒可以将就一下,劳烦父亲跑一趟,把女儿的意思传达给他!”
明常:“……”
他呆呆看着这个女儿,那眼神仿佛撞见鬼!
半晌,他决然摇头:“苏白绝不会同意的!你与江氏,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害他至此,他怕是恨不得杀了你,怎会娶你?”
“他娶不娶,是他的事,父亲只管去便是了!”明珠笑道,“她不同意也无妨,您帮我约一下苏凉和苏白,我与他们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