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曾对他们许下诺言,只要他们愿与我们共击贼人,只要我们能活着走出西山,便会向娘娘请命,赦免他们的罪过,卑职自知身份低微,并无这等豁免之权,但今日在此,还是恳请娘娘,能帮卑职兑现诺言!卑职未能护好西城监,愿以命相抵!只求娘娘给他们一点体面!”

    “这体面,是一定要给的!”赵皇后笑道,“那等急危时刻,你能有此急智,非常难得!你立了大功,本宫不光不会要你的命,还要升你的官呢!自今日起,任你为西城监典狱长,主理西城监善后重建事宜!”

    老霍万没料到,自己竟会因祸得福,大喜过望,纳头连拜:“谢娘娘恩典!娘娘大恩,卑职感恩涕零!”

    “这是你该得的!”赵皇后笑回,“至于与你共同抗敌的囚犯,本宫便依你承诺的那般,赫免他们的罪过,每人赏银百两,即日便可返家了!”

    囚犯们原本心内忐忑,毕竟老霍只是一个小小班头,他说的话,恐不作数。

    此时听到赵皇后的话,俱是喜出望外!

    这不光赫免了他们,还赏银百两,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众囚喜极而泣,齐唰唰的跪倒在赵皇后面前:“谢娘娘恩典!草民日后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再做那作奸犯科之恶事!”

    “你们有此觉悟最好!”赵皇后笑道,“赏的这银子,便是让你们回去好生找个营生,今日是赫免了你们,但若本宫再听你们敢行违法乱纪之事,那便是罪加一等!”

    “是是!草民决然不敢!绝不负娘娘这番苦心!”众囚纷纷表态,咚咚的磕着头,有的人因为太过欢喜,磕得太猛,直接磕昏了过去!

    赵皇后命人将他们带下去救治。

    “该赏的赏完了,现在,该罚的,也该罚了!”她冷冷的看向房仁,“如今可是人证物证俱全,房仁,你可还有话可辨?”

    房仁捂着流血的耳朵,木然摇头。

    他便算嘴巴再硬能力再超群,可身边全是猪队友,一个两个三个,全都又蠢又怂,他哪里能带得起来?

    “我只有一点不解……”他拧头看向苏白,“我明明记得,他们说你们的人全都坠崖死了,只抓到你一人,为何你们却全都好好的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白笑笑,正要答话,一旁的老霍却忍不住跳起来,狠踹了他一脚!

    “你他妈的还有脸问这话!”他红着眼眶怒吼,“你们简直是丧心病狂!就为了栽赃给公主殿下,为了杀我们这些人灭口,竟然足足调了两三百口人,来围我们这几十人!若非苏公子故布迷阵,让你们以为我们都坠崖死了,又不顾自己的性命,引开了你们的人,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撑不到援兵过来!”

    “原来是这样……”房仁咧嘴惨笑,“原来,从那时起,我们便输定了……”

    说完又摇头,“不!不!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输定了!我们以为苏白久居狱中,渴望自由,只要我们出手,他自会乖乖的随我们走!可未想到,他不光不走,还反将了我们一军……”

    “你们看轻我兄长了!”苏凉骄傲昂头,“我兄长可是中过状元的人!岂是你们这些宵小能算计得了的?”

    苏白闻言失笑:“阿凉,兄长可没中过状元,只是初试拿了头名罢了!”

    “头名就是状元啊!”苏凉笑嘻嘻道,“兄长今年再下场,状元郎手拿把掐!”

    “苏公子有勇有谋,有大将之风!”赵皇后看着苏白,也是愈看愈顺眼,笑赞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皇后娘娘谬赞了!”苏白谦逊拱手,“学生资质一般,只是有点急智罢了!学生没有跟着贼人走,是因为学生了解阿凉!她便算想救学生,也绝不会用这种愚蠢残忍的方法!她性子执拗,更知道学生最在意的是什么!学生想要的,从来不是单纯的离开监牢!学生背负这污名,便算肉身恢复了自由,一颗心也仍困牢笼之中!”

    “说的不错!”赵永安点头,“他们这些龌龊之人,以已这丑恶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败定了!”

    “房仁,你是自己老实交待,还是等本宫用过酷刑之后再招呢?”赵皇后看着他,按了按拳头。

    她的手,现在真真是痒得要命!

    房仁惨笑:“微臣这就交待了吧!以微臣对自己的了解,应是抗不过娘娘的刑罚的!其实他们已经交待过了,指使我做这一切的人,是……怜妃的人!”

    殿内的动静,断断续续的传到殿外。

    殿外两侧,立着两排禁卫军,其中一人听到房仁的话,垂下眼睑,往四周瞧了瞧,见无人注意到他,捂着肚子,蹑手蹑脚的往后退,退到大殿转角处,捂着肚子,装作内急的模样,拔腿就往净房跑。

    在通往净房的小径上,一个小太监正拿着剪子修剪花枝,听到脚步声,抬头向他看过来。

    看清禁卫的模样,他立时放下剪子,快步向他迎过来,一把将他拉入花树从中。

    逐渐繁茂的花枝,遮住了两人的身影,约摸过了半刻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仿若不认识一般分离开来。

    小太监径直往宫门处赶,守宫门的禁卫此时正四处巡视着,其中一人看到他,停住了脚步,一番密语后,禁卫回到自己的位置,此时,已是日上中天。

    午间轮岗时间到了。

    禁卫交班后飞奔出城,一骑绝尘,半个时辰后,他赶到城中的来福栈。

    栈很大,鱼龙混杂,来来往往的宾络绎不绝,三楼天字房雅间的窗口处,有人正拿远镜四处眺望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男子的唇角微扬。

    禁卫目标明确,进栈后直奔天字一号房敲门,三长两短后,他静立等待。

    很快,门内便响起轻悄的脚步声,下一刻,房门打开来。

    他朝那人点点头,径直走到窗边的男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