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苏凉冷笑,“主母归位,合情合理,苏相为何觉得是在胡闹?诸位夫人,你们觉得,这是在胡闹吗?”

    她提气扬声,寻求众人支持。

    贵妇们纷纷摇头:“这明明是最合理的要求!”

    “这般合理的要求,苏相却觉得是胡闹……”赵皇后轻哧,“苏相,你怎么还有脸说自己不曾宠妾灭妻?”

    “他的确不是宠妾灭妻……”周氏阴阳怪气道,“他分明是纵妾杀妻!那原配发妻,已经被灭到地狱里了!”

    “如今恶行败露,竟还不肯让原配住回自己的宅院呢!啧啧!”

    “身为一国宰辅,百官之首,竟如此薄情寡义!这要是都跟他学,还有咱们这些正室的活路吗?”

    “眼下可不是正室没活路的问题了!一国丞相对恩重发妻尚且如此凉薄狠辣,这般黑心烂肺之人,总管大历政务,那简直是百官之祸,万民之灾呀!”

    最后一句,戳得苏云生脸都绿了!

    苏蔓君自方才发怒之后,便一直坐在那里生闷气,只希望此事尽快了结。

    此时见苏云生节外生枝,忍无可忍,咬牙道:“苏云生,你快闭嘴吧!何氏是你的发妻原配,原就该住在东院!此为正理!”

    “老夫人莫恼!”苏凉满面嘲讽,“不怪苏相,毕竟,贵人多忘事!苏相富贵了太久,早忘记自己当初是什么模样!更忘记这宅子,到底是属于谁的!”

    苏云生闻言,惨绿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宅子,是何氏的陪嫁!

    直到现在,这房契上还写着何氏的名字!

    当初,他曾想到过到自己名下,但住得久了,又把何氏踩到了脚底,就忘了这码事。

    事涉他那穷困潦倒不可示人的过往,他不敢再与苏凉争执,闷头不再说话,只拿阴戾的目光看着那些反水的下人,心里恨得不行。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这些卑贱的下人竟然也敢扯着皇后的大旗跟他作对!

    下人中有些胆小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但大多数人还是义无反顾向前。

    他们已经没有后路了。

    就像当初背叛何宝珠是别无选择,方才反咬苏云生和江氏,也是被逼无奈,无路可走。

    不反咬,就得血溅当场,小命立时就交待了。

    反咬了,当然也免不了会被苏云生清算,早晚死于非命。

    但是,能晚死一会,谁想早死呢?

    这条贱命,能捱一时算一时,万一苏凉能支棱起来呢?

    毕竟,有皇后娘娘支持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失败了,他们也能多苟活一阵不是?

    为了能让这条命苟得更久一点,重新被收编的“叛徒”们,空前的团结勇敢,气势汹汹的向金玉院逼近。

    今日一战,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们是破釜沉舟,势在必得!

    相比之下,金玉院的下人,士气就多少有点低迷了。

    他们被苏凉吓懵了。

    大小姐一向爱折腾,他们是知道的。

    但哪次折腾,结局都是挨揍受伤。

    可这一次,她却把他们的主子都折腾了进去!

    皇后娘娘为她撑腰,由得她砍头立威,那血淋淋的惊悚场面,至今让他们肝胆狂颤!

    等看到自家夫人真的被按倒行刑,连自家相爷都护不住她时,他们便清楚,今日这院子,是让定了。

    主子都守不住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守。

    所以,在“叛军”攻入时,金玉院的下人集体放弃抵抗,乖顺的站到一旁,由得他们胡作非为。

    当然了,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江氏的死忠奴才负隅顽抗。

    比如江氏身边的大丫环碧玉和碧暖,想暗中为江氏留下点金银细软,以便邀功请赏。

    可惜,大家都是做下人的,这点子心思,谁又能猜不到呢?

    “叛军”们一腔憋屈正愁无处发泄,遇到这个不长眼色的,直接开打。

    一番拳打脚踢过后,将血淋淋的碧玉和碧暖带到了苏凉面前,以证明他们的忠诚悔过。

    苏凉对此表示满意,又差他们为何氏洗漱更衣搬新居。

    这些人抢着上前服伺,再也没人嫌臭嫌脏了。

    他们在那边忙活着,江氏这边还在慢悠悠的挨着板子,此时已经挨到了第三十板。

    其实按时间来说,这会儿五十板早该打完了。

    但江氏一直疼晕过去,为了让她清醒受刑,便得拿冷水一直泼,浪费了不少时间。

    内卫连泼了好几盆冷水,才将江氏泼醒,这边又要开打,一道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来:“棍下留人!”

    听到这声音,苏云生如逢大赦,江氏则失声痛哭!

    他们苦苦欺盼的救兵,可算是来了!

    苏凉看到那张肥白油腻的脸,耸了耸肩。

    可惜了。

    若是这阉贼再晚来一小会,江氏的命,就能完美的交待了。

    但江氏是女主的母亲,女主是天道宠儿,宠儿的母亲,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挂掉的。

    无妨,一个残废的江氏,会更好玩。

    她早知救兵会来,也知救兵可能是谁,所以半点也不意外。

    赵皇后也不觉得意外。

    大家斗了这么久,苏家人有什么后台,她再清楚不过。

    但清楚归清楚,要她乖乖听话,还是听一个阉贼的话,想都别想!

    她耷拉着眼皮,将头拧开,只当没看到来人,更未让内卫停下来。

    她未喊停,内卫便不会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打得江氏嗷嗷哭嚎。

    “停停停!”袁公公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扯住其中一人的手,对着皇后道:“娘娘,棍下留人啊!”

    “嗯?袁公公?”赵皇后装出刚看到他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老奴奉太后之命,宣江夫人与其女苏锦儿入宫!”袁德作出一幅急惶模样,“她老人家那头风之症又犯了!以往每次犯病,都要江夫人焚香,苏锦儿针灸,两者相佐,方能缓解!可如今,娘娘将这江夫人打成这般……哎哟,这可如何是好?”

    赵皇后闻言,不悦扬眉:“公公慎言!你这话说得,好像本宫打这贱妇,是诚心要与太后作对似的!你这不是恶意挑拔我们婆媳俩的感情吗?若太后真对本宫有了误会,回头再惩罚本宫,本宫定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娘娘!”袁德苦笑着扇了自己一巴掌,“老奴嘴臭,您大人与大量,莫与老奴一般见识!但太后此时的确疼痛难忍,您这边便有天大的事,也请暂停,可好?”